莫茉见她一直不语，忍不住先说了：“以后，我会尽我全力照顾好砚礼哥哥的，我知道他过去过得很难……阿姨，你知道吗？”
高莹别过脸，躲避着莫茉的视线。
莫茉心底有些失望，想了想，却还是道：“我还是要感谢你，无论如何，是你将他带到这个世界，我才能遇到他，他是我见过最好，最优秀的人，能和他在一起是我的荣幸，本来，他应该也会成为你的骄傲的……”
她说着说着，就有些难受，鼻尖酸涩，“无论你怎么想，我都觉得，你错过了太多，你根本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我……”高莹回头看她，再也没法保持平静，眼眶里泪水打转，“我……怎么不知道？”
莫茉望着她，没说话。
“你怎么能说我不知道？”高莹闭了闭眼，泪水滑落脸颊，“那是我儿子啊！”
莫茉的手放在双膝上，慢慢地握住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高莹抬手擦了把泪，“现在除了他，我在这个世上没有别的亲人……但是他和我也不亲了，我知道他在秦家过得不好，可我那时候没有去接他……”
“他来找我，我想让他走，就不开门，他在外面站了大半夜，我心软了，让他进门，但又后悔……我知道，我的生活被我自己弄得一塌糊涂，我不知道我这样一个人，要怎么才能带着他生活下去……”
高莹嗓音呜咽，“我知道我不配当妈，我也知道他怨我……他要是不恨我，就不会把我送到这里来受罪……”
莫茉也很难受，可面对高莹对秦砚礼的误解，她却还是忍不住要为他澄清，“你错了，他送你来这里，不是因为恨你。”
高莹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他……”莫茉喉咙有些哽，“秦家从来没有真正接纳他，所以他只有你一个亲人……你不要他，他是有恨，但如果你死了，他就连最后的亲人也没有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对他做的那些事有多残忍啊？”
她压抑不住情绪，秦砚礼那个人，什么都不会说的。
所以她要说，她要全都说出来。
“你把他一个人丢在秦家……在他还那么小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能不能承受？你明明知道秦家所有人对他都很排斥，秦阿姨对他还有敌意……”
她眼泪也涌了出来，她顾不上擦，继续道：“你不知道吧？秦阿姨不让他上桌吃饭的，还会把他一个人关在没有灯的阁楼里，就连佣人都给他冷脸……在学校里，他虽然年级高，却被秦风凌带着一群同学欺负，所以他想逃……他才在生日的时候去找你……”
她咬着唇，低下头，深深吸气。
高莹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这些事，她不知道，她猜测秦砚礼在秦家过得不好，但不知道有这么不好。
秦砚礼从来不会直白地说，他从很小的时候，话就很少了，或许是因为跟在她身边的时候就过得一直不开心。
怎么能开心呢，他总是被她不断地推出去。
莫茉平复一会儿情绪，又说：“他生病的时候，都没有人管，你知道吗？他发着烧，进不了秦家的门，没有人给他药，没有人给他一口水……他是你的孩子啊……不能因为他不说，你就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了……他却还怕你死了，怕他就连这最后一个能回去的角落都没了……”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泪水肆虐。
为什么要让他受那么多的苦啊，她都想问老天。
可是，她只能问高莹。
高莹也哭得泣不成声。
护工在远处迟疑，不知道要不要过来。
良久，莫茉又深呼吸，稳定心绪，盯着高莹，语气有些决绝：“你没有话要和我说，但是我要说，阿姨，你欠他一个道歉，你可以不说，但你永远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