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看见他离开的身影,想到那只折好的小纸兔,他从笔盒里拿出来,正打算上去。
只是走到一半,就被人拦了下来,顾湛从后门走了进来,正好跟前门离开的顾辞错开。他目光定定地落在傅言手里捏着的兔子,笑了下。
“傅家人?”顾湛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他一眼,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傅言感觉到他扫向自己伤口时的眼神很冷,就好像自己在他眼里,只是蝼蚁一样。
他立即就想到了顾湛特意让顾辞去校门外等他,而他又赶过来这里的目的。
世界一
顾湛瞥向他手头上的东西,傅言却像被烫着一般,猛地把手缩了回去,下意识将纸兔遮得严严实实的。
课室里的人已经走光了,有的人本来还没走,在顾湛的示意下也纷纷识相地离开了。
“阿辞很喜欢兔子,”提到堂弟的名字的时候,他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话语里总是带了几分遮掩不住的笑意,顾湛接着说道,“他生日的时候,表叔曾重金雇人打造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当做生辰礼物送给了他,他接到东西的时候,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
“那只兔子耗费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但凡眉毛眼睛四肢等部位有半点不符合心意的地方,就要打回去重造。”
傅言低着头,神色莫测,只安静地站在原处,什么话也没有说。
见他毫无反应,顾湛笑了下,倒是没有勉强,只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谁么?”
傅言轻点头,慢慢地回答:“知道,你是顾辞的哥哥。”
“你知道顾辞是谁么?”他又问。
手里的纸兔几乎都快要被碾碎了,傅言沉默着,半晌,才轻声地说:“知道。他,是顾家的小少爷。”
顾湛轻笑,又问了句:“那你知道,你是谁么?”
傅言的手无意识地抓紧,关节骨甚至已经开始泛白,手背泛起青筋,然后,才艰难地从嘴里憋出来两个字,“知,道。”
顾湛轻抬眸,倒是给了他一个正眼,“我听说你父亲最近似乎遇到了什么难处,正四处奔波着。要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毕竟你跟阿辞是同学……”
听到他的话,傅言忽然抬头,几乎是立马就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他想认识顾辞,根本就不是为了傅家的事情,那个男人是死是活傅言根本一点都不在乎。
顾湛敛了笑意,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话,之后索性直白地说:“傅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从骨子里就烂透的家族,生长在黑暗阴森的角落,却妄想得到日光的垂怜。你连你自己都自身难保,又凭什么来接近顾辞?”
话已至此,顾湛也懒得再多说废话,他看了眼几乎快要被捏碎的纸兔,难得地夸奖了句:“折得不错,很适合你。”说着,他就往外面走去。
似乎有人给他打电话,顾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语带笑意,宠溺地说道:“好好好,是我错了,我刚刚做题做得忘记了时间,居然让小堂弟等了我这么久,该打。”
他一边走,一边接着电话。
“不行,你身子不好,冰淇淋不能多吃。”
顾湛思索了片刻,勉勉强强应承:“好吧,只能多吃一口,不然大哥可要找我算账了。”
他走得越来越远,声音也快要听不见了,不知怎么,傅言在最后一刻仿佛听见了顾辞的笑声,他似乎很开心。
而知道顾辞这时候十分高兴,傅言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顾辞……
只要想到了这个名字,他的内心深处就似乎有一块区域正在慢慢地被寒雪融化,露出些许温暖日光。傅言笑着,低头时却看见了手上被蹂躏得不像样的小兔子。
他松开手,一点一点地试图把纸兔恢复成原样,但纸张实在是太皱了,不管怎么样,都还是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傅言看着它,眼眸里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茫然来。
顾辞站在门口,学生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但是他的堂兄却一直没有过来。为了防止记错会面地点,他还特意打了电话过去问清楚情况,顾湛接电话时候的声音听上去跟平时一样,但顾辞隐隐感觉到有些奇怪,似乎还听到了那边传来了什么声响,可顾湛却说这是同学闹出来的动静。
“热吗?”保镖关心地问道,一人替顾辞打着伞,另外一人却摸出一张纸巾来,仔细地抹着顾辞额头的细汗。
顾辞摇头,伸手接过纸巾,自己擦了起来。
保镖也就没有再坚持。
这会儿才刚过了十二点,正是最热的时候,夏季的太阳过于炎热,保镖们打着伞,大半的伞面都在往顾辞这边倾斜,他们的身子却几乎暴露在了日光下。
顾湛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出口,他手里拿着饮料,却把矿泉水给了顾辞,顺手替他拧开了盖子。
“水不冰,可以喝。”
顾辞轻抿了一小口,却因为不习惯这款水,就把瓶子交到其他人手里,不准备喝了。
“还真是娇气。”顾湛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眼里满是笑意。
顾辞看着他接过保镖手里的伞,叮嘱了他们两句,就打发人回去了。
他想起刚才的事情,便问:“哥哥,你刚刚是经过了我们班吗?”
顾湛原本牵着他往车的地方走去,听到顾辞的话,心里愣了下,脸上却没有太大的反应,神色如常地回答:“对啊,我去办公室交作业,刚好路过那里。”整个级的教师办公室都在那一层楼。
说着,顾湛打开副驾驶的门,先把顾辞送进去,替他系好安全带,然后才去了正驾驶那边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