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次都是相同一句话。
顾辞房间里的灯其实还亮着,并且傅言不时地还能听见侍女?柔声回答的动静,期间还伴随着秋莲的声音,听上去顾辞似乎在教她们识字。
但是……
他却吃了?个闭门羹。
即便傅言十分确定顾辞就在屋里,可此刻挡在他面?前,并谦和有礼望着他微笑的护卫及小厮们,是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他进?去的。
顾辞很生气。
顾辞不想见他。
傅言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他原本就愧疚,现在更是产生了?十二分的悔意。
傅言内心的纠结与挣扎,下人们自?然是看不见的,先?前开口拦人的小厮看着站在门口处的青年?,便又笑吟吟地恭送并提醒道:“傅公子,请吧。”
傅言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院子,仍旧不死心地问了?句:“你家公子什么时候回来?”他当然是不敢问其他的,顾辞说他不在,那自?然就得用问不在的法子来代替。
小厮想了?想,道:“许是日,许是七八天,也有可能半个月……”
傅言见他说了?这么多,就是没给出个准确的答复,便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应了?句:“我知道了?。”
说着,他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小厮们默默地目送着他离去,正想关?上大门的时候,却看见走了?几步的傅言突然回头?,又再次走到了?他们跟前,说道:“那你帮我给你家公子带句话……”
小厮只是笑看着他,却并不接茬。
傅言继续道:“就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忽而高声喊道:“我真的好了?!”
傅言突然来这么一招还真是猝不及防,下人们被他的声音吓到,反应过来后?一脸为难地看向他,温声地劝了?句:“傅公子,回去吧。”
傅言定定地看向屋子,又等了?一会儿,屋里边却始终没有别的反应。终于,他转过身去,一个人回隔壁院子去了?。
顾辞执笔,缓缓在宣纸上留下字迹,他写的是一句诗:盈尺白盐寒,满炉红玉热。
而外边传来一句高语“我真的好了?”的时候,顾辞落笔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顿,依旧把那一首诗给补完了?。之后?,他才慢条斯理地放下紫毫笔,低笑了?下:“这么中?气十足,想必是好了?。”只是也没有提要不要让傅言进?来。
如岚她们却是安静地低头?看桌面?的宣纸,没有言语,随后?又照着顾辞给的字帖,继续临摹着字体。
“刚才你们有听见什么动静吗?”顾辞突然问道。
如岚连忙答了?句:“奴婢什么都没有听见。”在玄阴教待了?这么多年?,她们最会的便是察言观色。
秋莲反应慢了?半拍,等到她回过神来时,顾辞的目光已?经?落在她的身上,他并没有注视着侍女?,只是将视线放去了?傅秋莲写的那副字上面?。
尽管她很想帮兄长的忙,但对?于秋莲来说,还是公子更为重要些,她低眉安静地回答:“奴婢也没有听见。”
顾辞缓缓看向底下的人,他们也纷纷识相地说:“小的们都没听见。”
顾辞笑了?笑,嘴角微微地翘起,一双明亮的眼睛亦是点缀着璀璨的光芒,他又翻出一张宣纸,继续在上边写字,轻描淡写地说道:“是嘛?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估计是走错地方了?。”他眼中?带着笑意,慢慢地在宣纸上画了?一只小狗,那小狗在地上打滚,做出一番无赖的模样。
顾辞歪头?看了?下,然后?又将那小狗圈起来,还在边上标了?一个名字。
——傅言。
这又傻又呆的模样,跟他确实是挺像的。
顾辞对?自?己的画功很是满意。
世界二
穆秋生?来送药的时候,看见傅言正专注地望着窗外,而?他正对窗的位置便是顾辞的屋子,他此刻在看什么可想而知。
他微挑眉,想到最近傅言吃的闭门羹,心里虽然有些同情,但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把教里脾气最好性子最温和也最不轻易生?气的小祖宗给得罪了,这下看他怎么收场。还想把他们家孩子给拐走呢,这下好了,栽跟头?了吧。
穆秋生?心里怎么想的,自然也就表现在了脸上,傅言听见动静时便朝他看了过来,正好就看见了穆大夫脸上还未收起来的明显笑意。
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幸灾乐祸。
傅言默默地把药接过去,说?了句:“谢谢。”
穆秋生?看了眼他肩膀上的伤,问:“看样子你好得差不多了?”
傅言点头?:“快好了。”
尽管如?此,但因为伤势过于严重,肩上那道疤痕,估计是会一直陪着傅言了。
傅言见穆秋生?寒暄了几句后?似乎就打算离开?,他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顾辞最近还好吗?”
虽然这段时间傅言根本看不到顾辞,但也不敢像上次那样伤还未好全就大大咧咧地跑出来,而?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养伤。只是这样的日子着实有些难熬,他几乎没?有一天是不想顾辞的,于是每想起顾辞一次,便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一来二去的,房间里就堆满了与顾辞有关的纸张。等到伤势没?这么严重的时候,抑制不住相思之情的傅言便迫不及待地出门?找心上人去了。
紧接着,就吃了好几次的闭门?羹。
穆秋生?看了他一眼,笑着回答道:“小辞很?好,不过我看你似乎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