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盘算。”贺兰定摆摆手,“恰好有库存而已,您要是需要,我直接进货价匀你一些便是。”
“感激不尽。”窦兴再谢,又道,“叫我窦兴便是,我也没大你几岁。”
“那你叫我拉汉,领什么的,听着生份。”三言两语间两人亲近不少。
贺兰定问,“我这边又收了不少羊毛和半成品,窦家还有生产余力不?分一部分给你?”
窦兴摆摆手,笑道,“我还是先把手里头的那些残次品处理完了再说吧。”窦家是第一次做羊毛制品生意,窦兴不敢太过冒险。
窦兴求稳,可朱浑喜却是个激进的,他直接让贺兰定分出一部分羊毛给他来生产加工,“不是说好共同富裕的么?”
“还有,那个石灰石也给我一批。”伸手伸得理直气壮。
“行。”贺兰定爽快应下,还道,“生产上有什么困难,直接说,大家相互照应。”
“哼。”可朱浑喜冷哼一声,低声嘀咕,“少瞧不起人了。你要是擀毛毡人手不够,向我家求助。我会考虑一下要不要帮你的。”
可朱浑家是怀朔的显贵之家,可朱浑喜的祖父护野肱曾经是怀朔镇镇将。在他看来,贺兰定不就有个外祖父撑腰么,他还有亲祖父给自己做主呢。因此对贺兰定很不以为然。
贺兰定懒得和这个犯中二病一样的愤青啰嗦,只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
可朱浑喜却来劲儿了,嚷嚷着,“我告诉你,你可别不当回事儿。我可撒了不少探子出去,谁家要是背叛盟约,我可不客气的!”
“那就辛苦可朱浑兄弟了。”贺兰定心里美滋滋地想:多好,免费的劳动力!
怀朔羊毛大联盟初建,贺兰部落又收了大批量羊毛回来。所有人都以为贺兰定在这个档口一定忙得着火。贺兰定却道,“还行吧,一般般的忙。”
贺兰羊毛工坊早已形成一套成熟的生产线流程,哪怕突然收了许多原材料回来,却丁点不手忙脚乱,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模样。
而贺兰定忙的也不是羊毛工坊的事情,而是为了族中基础教育的事情。
贺兰定给郑令修三日时间写出一份教案出来,可是郑令修接受的都是世家贵女的教导,学的是待人接物之礼,以及“管家、查账、查店、管田”的持家之道。
简而言之,她肚子里的那些学识并不适合拿出来给贺兰族人们教学。
因此,郑令修冥思苦想出的两份教案全都被贺兰定给否决了。贺兰定不得不亲自拟一份教学大纲,引导郑令修的教学方向。
“主要是两个方向。”贺兰定将草稿纸递给笔挺挺站在桌案前的郑令修,“一是识字,二是懂礼。”
识字还算是容易,反复教、反复学,聪明的学得快些,不开窍的学得慢些,但是早晚都能认得不少字。
难的是“懂礼”。贺兰定想要族人们懂的“礼”,可不是大魏的“礼”,而是他心目中的“礼”,未来二十一世界的“礼”。
“比方说。。。。。”贺兰定举个例子,“夫妻之礼,忠贞是第一位。女人水性杨花是过错,男人三妻四妾也不对。”
郑令修抿着嘴,后牙槽咬得紧紧的,生怕自己憋不住怼了眼前这个大放厥词的胡人领。
“夫妻离心,乱家之始;夫妻同心,家族兴焉。”贺兰定知道自己观念放到如今绝对被世人认为脑子有包。
但是,那又如何呢?如今的贺兰部落就是自己说了算,自己便是说羊有五条腿,那贺兰部落的羊就是五条腿。
贺兰定绞尽脑汁地想着教案,“每个道理还有佐以例证,比如说。。。。”
贺兰定话没说完,抬眼看到郑令修的神色,疑惑道,“你。。。。不以为然?”贺兰定心道,自己的“礼”维护的可是你们妇女同志的权益,你怎么还不乐意了?
郑令修撇嘴,想说你完全是歪门邪说!可是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咽了下去,哑着嗓子道,“没有。”
贺兰定如何看不出她的不服去,心里不禁也生出一股不服气来,偏要和她掰扯清楚,“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对?”
“没有!”郑令修声音拔高,心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深陷北地就如砧板上的鱼肉,自然是这胡人领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小女孤陋寡闻,初闻大道不禁晃了神思。”郑令修决定忍辱负重。
如此,贺兰定也不好与她较真什么了,继续道,“你讲课时就给大家举个例子,比如谁家男主人三妻四妾,见一个爱一个,结果后宅不宁,妻妾相斗,子孙不兴。”
“明白。”郑令修垂着脑袋,咬牙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