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腾摆摆手,只道无妨,君子守诺,应下的事就该去做。
“怕打草惊蛇,我的人只远远跟了他一路,并未上手。”孙腾沉声道,“那人是乌丸部落的。拉汉自己要小心。”贺兰部落和乌丸部落的冲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贺兰定再谢,“劳兄长费心了,接下来我会想想办法处理这件事的。”说罢,贺兰定要留二人用饭。
“不了,拉汉还有客。”两人推辞,只道下次再约。
“明日我进城找两位哥哥!”贺兰定拉住两人的手,心中感激不已。对于将自己放在心里的人,贺兰定也想要同等的回报之。
送走高欢和孙腾,贺兰定去见刘掌柜。
一见面,刘掌柜就冲上前,急急问,“那毛毡披风还有吗?”
“哈?”贺兰定愣住,“那披风不是卖不掉,销售量不行么。”
贺兰部落一共推出了三种毛毡制品,销量最好的是毛毡芯儿的马甲,毛毡软底鞋次之。至于科技含量最高的毛毡斗篷却一直是无人问津的状态,成了滞销品。刘记商行便将其做为员工福利给了押货走商的伙计们。
“啊呀,谁知道哪些士族公子们啊。”刘掌柜着急拍腿,“一天一个念头,要了人的命了!”
刘记商行那边是把毛毡芯保暖马甲作为主推产品的,着实花了不少力气去宣传。贺兰定旁敲侧听地打听刘记商行的营销手段,虽然刘掌柜嘴巴很紧,但是贺兰定还是从他忍不住露出的只言片语中窥伺到了些许痕迹。
此时南北停战,两国都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南梁的士族们有钱有闲,每日更是绞尽脑汁吃喝玩乐,大小宴会不断,清谈之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然而,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天气渐渐寒凉。飘零的红叶中,萧瑟的秋风一吹,那些穿着仙气飘飘广袖长袍的名仕们少不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哆嗦间身形举止便少了几分从容和潇洒。
这个时候在寒风中巍然不动,身姿挺拔如劲松,衣袖飘然若流云之人便成了全场的关注:他是谁家子弟?为何容止如此出色却从未闻其名?
所有的疑惑最后都汇成了一句话:他如何不惧瑟瑟寒风?
稍作打听之后,刘记商行的保暖马甲便出现在世人面前。那些傲娇的名仕们,嘴上说着欺世盗名、有辱斯文,私下却让家中仆役赶紧去采购——大冷天的,旁人都如仙鹤一般亭亭而立,自己哆嗦着像个鹌鹑算怎么回事?
很快,刘记商行的保暖马甲一售而空,赚得个盆满钵满。滞销的毛毡斗篷也无所谓了,通通给自家伙计做福利了。
冬日降临,万物寂静,就连熊瞎子都钻洞里去冬眠了。可是人类的活动却不会因着寒冷而停下脚步。尤其是商人们,无论酷暑,无论霜寒,他们总是在路上。在这样风刀霜剑的日子里,赶路之时裹上一件厚实的毛毡斗篷,从脖子一直暖和到脚,舒坦极了。
听到这儿,贺兰定骄傲附和道,“对啊,别看他丑,但是可实用了!”
刘掌柜叹气,心道,连贺兰领看自家东西都丑,那些名仕贵人们怎么就眼瞎得喜欢呢?
“您现在是要追加订单?”贺兰定无奈道,“可是眼下没有原材料了啊,得要等到明年了。”大冷天的,谁也不愿意给自家的羊儿剃毛。没有蓬蓬毛的羊儿们是熬不过严酷的冬季的。
“没有也要有!”刘掌柜咬牙,“尽量弄些吧。那些小祖宗们得罪不起啊。”
贺兰定好奇,“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那日初雪,一群士族子弟于郊外亭台中煮酒清谈,欣赏美景。细雪纷飞,雾霭蒙蒙之中,一支商队从氤氲的天地间走出。
不知是哪家子弟眼尖先瞧见了,指着于冰天雪地间缓缓行走的商队高声道,“看!像不像一群仙鹤!”
商人们披着厚重的毛毡斗篷,顶着风雪艰难前进着,洁白的雪花落在深色的斗篷上,黑白交织间,远远看去宛若仙鹤。
“雪隐峰麓,有鹤来仪。”
就因着这么个事儿,刘记商行的门槛都被踩烂了,都是去买毛毡斗篷的。可是刘记商行总共就定了一百件斗篷,还都分掉了。且那斗篷制作繁琐,表面的凹凸褶皱只有贺兰部落会制作。
说到着,刘掌柜擦了一把脸,掩去嘴角的苦涩。他没有告诉贺兰定的是,那一百件被分掉的毛毡斗篷已经全部被世家大族要了去。
贵人们自然不会用贱民碰过的东西,他们将毛毡斗篷要走为得是销毁——既然是他们看上的东西,平民百姓自然是不配去用了。
贺兰定理解刘掌柜的着急,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羊毛了,怎么去做斗篷啊。
“价格好商量。”刘掌柜这次是受命而来,办不成事是回不去的,“一件两千铢钱!”刘掌柜也不讨价还价了,直接掀了自己的底牌。
贺兰定倒吸一口凉气:价格直接翻了将近十倍!
就因为世家贵族们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