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咱们对敕勒王而言算什么呢?”有贡献吗?有利用价值吗?
“你真以为他是菩萨佛祖转世的?”崔勖拍拍膝盖,长叹一声,“便是菩萨佛祖,也是要享香火的啊。”
崔勖劝众人莫要和贺兰兄妹对着干了,“认清现实,早谋生路。”贺兰兄妹有权有兵,有功劳有名声,与他们对上是多么的不明智啊!
众人恍惚地离开崔勖家——便是东清河崔家也被阿昭一视同仁地赶出了家宅,按家中人口分配到了一个两进的院落。
一直到武泰元年冬日,僵持数月的“韩氏之罪”终于有了定论:刺杀贺拔岳致其死亡的主犯,斩;两名同谋,徒三十年,流放乌洛侯;韩氏家主驭下不严,有教唆之嫌,徒五年,判罚一百斤黄金。
判锤落地的一瞬,世家们松了一口气——刑罚比想象中轻多了!
然而,紧接着一条条政令传出洛阳皇城:占田荫户制废除!九品中正制废除!察举选官制度废除!门第婚姻制度废除!
这场建立在贺拔岳之死上的博弈,以世家种种特权的废除而落幕,从此,大魏将迎来崭新的新生。
随着旧制度的废除,新制度应运而生。其中最为天下人所瞩目的便是新的选官制度:科举制——凡进必考,无论是新进人员,还是晋升人员都需要参加考试并且通过。
“这不是挺好的,难道咱们还考不过那些寒门庶民?”有反应慢些的还在窃喜。
“唉,你不懂。”有人则看出了其中的关窍,“自此再无恩主与门生,大家啊,都是天子门生喽!”
武泰二年春,大魏第一届科举考试在各州郡举行。与此同时,侯景大败万俟丑奴,生擒萧宝夤,收复关陇。至此,大魏烽火平定。
“阿兄何日归京?”身在洛阳的阿昭又给贺兰定写信,催其回洛阳。
“啊!!!”贺兰定仰头大喊。对于洛阳他有恐惧症,总觉得那里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他不怕战场上看得见的刀光剑影,却害怕朝堂上看不见的暗流涌动。
贺兰定提笔给阿昭回信,“亳州自贸区刚刚建成,规矩法度仍需完善,待为兄料理好亳州诸事,便启程回京。”
嗯,等亳州自贸区试点成功走上正轨,自己就该去关陇一带走走看看了。将亳州经验传授给敦煌,在河西走廊再开一个自由贸易区,促进丝绸之路的繁华——反正就是不想回洛阳。
洛阳的阿昭收到贺兰定的回信一点儿也不惊讶。她这个阿兄啊!旁人对权势都是趋之若鹜,阿兄却避如猛虎。
“不过。。。。。。”阿昭轻轻一笑,“阿兄你总归是要回来的。”如今想在外头浪,那就再浪一浪呗。
将贺兰定的回信放进木匣妥当收好,阿昭唤来内行官询问“阿昭纸坊”的经营情况。
想要以科举制代替察举制和九品中正制,光光是废除制度可不行,关键是切断世家对知识的垄断,推行教育普及化。
随着科举制的推行,阿昭下令在各个郡县建立小学馆,州郡设府学,无入学门槛,有教无类。
“办学馆?!呵呵。”不少世家都在等着看阿昭的笑话,光是笔墨纸砚书的花费就是一笔巨资,能拖垮国库。真以为读书识字是人人都能享受的吗?
他们却不知,对于手握“造纸术”、“印刷术”的阿昭来说,书本、纸张还真不费事儿。
雕版、涂油、印刷、切裁、打孔、装订。流水线上,一本本曾经被世家珍藏的圣人之言被生产出来,小山一般地堆满了仓库。曾经一本售价八千钱的《孟子》,如今只需半尺绢布就能购得。
“以布匹交换贸易,很不方便啊。”不仅搬运不易,而且收上来的绢布,有长有窄,有厚有薄,质量参差。
“该是重新行货币的时候了。”阿昭眼睛一亮,再次去信亳州——阿兄快回来!我要印纸币啦!
武泰二年十一月冬,大魏经济司成立,任司长由敕勒王贺兰定担任。
“阿兄,你不用每天上朝,只要在衙门办公,把经济司给建起来就成,早日恢复大魏的经济体系。”阿昭就是以这个由头将贺兰定从亳州给“诓骗”回来了,“阿兄,行纸币什么的,我也不懂啊,旁人只觉我是异想天开。你快回来帮帮我。”
一听不需要和朝堂上那些一肚子黑水、脑子全是弯弯绕绕的大臣们打交道,贺兰定松了口气,包袱款款回了洛阳,关起大门专心琢磨重建大魏经济体系的大事儿——先要解决的就是纸币的防伪制造。
终于将贺兰定“诓骗”回了洛阳,阿昭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又一日朝会上,阿昭提出要梳理大魏建国以来的冤假错案,还蒙冤者清白。
“这又是要做什么?”被反复针对的世家们都风声鹤唳了,一个个警觉起来,又复而自我反思,“最近也未行作奸犯科之事啊!”
在众人的严阵以待中,崔勖动了。他上书请求朝廷重审大魏太武帝年间的“国史之狱”,为清河崔家正名。
“啥,清河崔家与你崔勖有和关系?”一个清河的,一个东清河的,冤死的崔浩又不是你家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