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拉玛干沙漠从古至今,便是闻名遐迩,当地人说它是“进去出不来”,近代不少中外探险家就死在这片瀚海中,留下不少未解之谜。
眼前沙山绵延不绝,黄沙一望无际,朝他们迎面而来,有种特有的苍凉,甚至于死寂,难怪这片中国最大的沙漠会被称为“死亡之海”。
然而到了现代,这一条条贯穿沙漠的公路都被修成,沙漠原有的恐怖感已被冲淡不少。
晏青棠看肃征一直把车速控制在60以内,还觉得有点慢:“肃征,路况这么好,安全到不能再安全了,为什么非要规定限速60呢?”
“因为不是所有时候都这么安全。”肃征解释。
肃征专注地望着前方,此刻前方视野分明十分开阔,可他好像仍十分警惕。
顿了顿,他才向晏青棠继续道:“有时路边会有野生动物穿行,有时会起风沙,甚至沙尘暴,这条路不限速不安全。”
天气是最捉摸不定的东西,骤然窜出的动物更无法提防。全程限速60,完全是为了安全。
晏青棠由此多了一份警醒,轮到她接替肃征开车时,她很留意道路两侧的动静。但那一小时没见着野生动物,倒是见到了一棵葱郁的胡杨。
晏青棠心念胡杨,立刻靠边停了车,小跑着来到胡杨的近旁,惊得树上一条小蜥蜴匆匆下树撤退。
胡杨就屹立在一座沙丘上,夏日炎炎,沙漠中干到冒烟,周围一时再未看到其他植物,可这棵胡杨却显得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晏青棠看不到其他水源,猜测它是依靠着地下水生存,因为胡杨裸露在地表的根系十分发达。
晏青棠知道在金秋时节,金黄的胡杨最是美丽,然而瞧见了绿色的胡杨,她却觉得一样很美。
那是生命的美。在风沙的洗礼下,它的叶染了绿色,在枝头摇曳;它的无数根须坚定地往下扎去,牢牢将自己锁在原地,像是位坚守阵地、屹立不倒的战士。
晏青棠与肃征看了许久,这才回到车上。
这漫长的五六个小时,他们走走停停,轮换开车了好几次,直从中午开到傍晚。
他们行驶在这条绵延至沙漠尽头的公路上。是真正明白了诗中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是何种场景。
眼看着夕阳西下,晚霞映了满天,也照得黄沙成了绯红。一轮银色的月牙从远处的沙丘后缓缓升起,日月同辉,苍凉悲壮。
广阔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这一车二人。
一路向北,好像能开到地久天长。
071爱到不行
越过漫漫黄沙,晏青棠仿佛看见数千年前的繁华喧闹,驼铃阵阵,客商熙攘,叫卖着流光溢彩的绸缎绫罗。
又仿佛瞧见湮没于风沙之中的古国,楼兰、精绝……残存的遗迹可一窥当时的文明,却未解消亡之谜,只留下名字与传说。
佛塔仍存,成了沙漠中高高矗立的孤塔。“小河公主”静谧地躺在牛皮包裹的船式棺木中,已沉睡了三千年。
真正贯穿过塔克拉玛干沙漠,在沙漠腹地开过车后,新疆的一切沙漠景区,都无需再专程体验。
到达尉犁县时,已是晚上。他们沿218国道继续往北,又开了将近一小时,最终到达库尔勒市。
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简称巴州。“巴音郭楞”在蒙古语中意为“富饶的流域”,这里资源丰富,风景秀丽,辽阔土地占新疆总面积的四分之一,被誉为“华夏第一州”。[1]
库尔勒市,就是巴州的首府。能从古时就成为南北疆的重要交通枢纽,延续至今,全因它地理位置特殊,也难怪“库尔勒”的维吾尔语意为“眺望”。
而如今,他们住进库尔勒市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行政套房,在落地窗前站定,眺望着这梨城的夜景。
晏青棠急着去浴室,没看太久就走回床边,把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充上电。
洗完澡后,她望着手机发出一声感慨:“终于有信号了。”
已有将近八个小时没有看消息了,一时之间,未接来电和各种消息的提示蜂拥而至。
晏青棠先点开了傅寻青的微信,看她发了好几条,正要回,傅寻青就打来视频电话。
“下午我打了三四通电话,你都是关机。”
说话时,她不是埋怨,反而带着担忧,和女儿失联的感觉并不好受。
晏青棠想想时间,立刻回道:“那会儿我正在沙漠里呢,手机没信号。”
深蓝色窗帘大敞着,窗外的夜景清晰可见。
晏青棠懒散地倚在沙发上,没有立刻继续说话,而是朝肃征递了一个有所需求的眼神,肃征几乎秒懂,去给酒店打电话要冰镇饮料。
晏青棠边等边道:“妈妈,是不是又想我了呀?但不要催我回哦。其实也不会在新疆待太久了,今天5月9号,估计6月底……最多7月,我就回家了。”
她想考察的新疆野生植物,大多是在春夏两季适宜考察。而且出门在外久了,她也有点想家。
“确实想你了,但不催你。”傅寻青笑了笑,“是你陶姨大后天要来上海参观一个摄影展,约我一起看。我就想着也告诉你一声。”
“挺好呀,妈,你好久没跟陶姨一起出去玩了。”晏青棠为母亲高兴,“总待在房里多闷。”
“玩?”傅寻青一怔,总觉得这个词不适合形容自己。
“嗯。”晏青棠应得很快,“我记得我小时候,你就这么说,你很喜欢和陶姨一起玩,就像一对亲姐妹。”
傅寻青沉默了下,近些年里,或许生活方式更加自由的沐且陶,与在贵妇交际圈里皮笑肉不笑的她,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以至于她觉得从前那些事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