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或许会客套一句回头来探病，但他没有。
贺正国也知道，有这通电话就很不容易了。
挂断电话后，他侧过脸，看向旁边的贺牧之。
昨晚三个人都没合眼，这会儿付婉雯去联系安排护工了，重症监护室外的长椅上就剩下父子俩。
贺牧之眼底都是红血丝，整个人沮丧而落拓。
他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脑溢血，医生说老化的脆弱血管承受不了情绪原因引起的超高血压，直接破裂了。
预后情况现在还很难说，虽然老爷子生命应该没危险，但会不会落下其他毛病，没人能保证。
这都是因为他。
他当时也是气急了，所有人都逼他，他受不了。
贺正国盯着他，问他：“现在你满意了？”
贺牧之闭了闭眼，“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如果你坚持要和陈婧在一起，这只是一个开始，”贺正国冷笑道：“我被你气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爸！”贺牧之叫了声。
贺正国沉默片刻，说：“我赞同你爷爷的安排。”
贺牧之一下子愣住，“什么？”
“你和郁瑶尽快订婚，”贺正国语气很硬：“我倒要看看陈婧是不是那么没皮没脸，非要上赶着做小三。”
贺牧之不可置信，还想说什么，贺正国已经站起身来，“我去打几个工作电话，你知道公司里的事有多少吗？今天你爷爷病了，我不能去公司，是稷安和我秘书在帮我处理公司的事，而你，所谓的正统继承人，除了惹我生气，你还做了什么？”
贺牧之语塞，想要辩解，又想不到措辞。
“别再继续让我更生气了。”贺正国拿着手机迈步，脚步声渐渐小下去。
贺牧之攥紧拳，很想发泄，但这里是医院，真没什么好给他砸的。
一整夜的担心，恐惧，加上此时深重的挫败感，让他多少有些消沉和迷茫。
良久，他掏出手机。
手机里数个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都是来自于陈婧。
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这一切，选择性地忽视，在要退出微信时，目光扫到最上面的聊天。
和郁瑶的聊天框被置顶，这是他几年前的操作。
那时候微信刚刚上市，他大一，第一个加的好友是郁瑶。
但是郁瑶加的第一个好友不是他，而是她班里的一个女孩子，当时他还挺不高兴的。
郁瑶当时说：“没事，不管加多少人，你肯定一直都在最前面。”
后来出了置顶功能，她将和他的聊天置顶了，给他看。
他这才满意，并将她的聊天也在自己微信里置顶。
现在点进去，里面的对话内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少了，最近更是没有了。
过去很多年，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倾诉对象都是郁瑶，曾经他们之间有说不完的话。
他手指轻点屏幕，输入了几个字，又删除。
他想起，郁瑶已经将他删除了。
那他留着这个置顶聊天也没用，他想删掉，但盯着那个头像，手指久久没能落下。
屏幕暗了下去，他烦躁地将手机塞进衣兜里，心口像是破了个洞，有些空，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