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慢慢跟容锐章说着,见他的脸越来越黑沉,才终于收了话,道:“若是那场大火没生就好了,有夫人在,起码银子的事儿不必操心。”
容锐章阴鸷的盯着琉璃,但看她脸上只有淡淡的惋惜之色。
才确定她不是在故意讥讽自己,闷闷打了她下去,但这夜,他是不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只越想越烦,越睡越暴躁,后半夜干脆起了身命人去把府里的账房和账本全部找了来。
琉璃坐在房间里听着丫环的回话时,紧握的手才终于松了几分。
而今,他还把小姐待他的好。当做理所当然么?
黑夜中,魏卿卿反而比琉璃更加平静。
黄迎替魏卿卿把脉过后,郑重的看向她:“主子身边要安排几个人才好,今日魏大人又去跟同僚借银子了,这不是个长久之计,我想了想,不如让我们的人伪装成仰慕魏大人的幕僚,幕僚送的银子,魏大人总会收。”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魏卿卿哂笑,魏青山的脾气,她算是摸清楚了。
“可一直这样……”
“不会一直如此的。”赫连紫风回来了,而且她的小酒馆很快就要开张了,她已经盘算好,到时候拉葛老去给她当活招牌了。
黄迎见她坚持维护魏青山那些自尊心,只得作罢:“芸娘的事已经安排好了,这几日就会有动静,不过这件事势必跟丞相府脱不了干系。”
“嗯。”魏卿卿也没打算让丞相府喘口气,过去这么久,照着容金宁和章老夫人挥霍金银的进度,她死前留在府上活用的一万两现银应该用得差不多了吧。
“你可记得丞相府的文姨娘?”魏卿卿问。
黄迎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位自称江南第一才女的文姨娘,当年主子才过门不久,容锐章便出使江南,回来就带上了挺着肚子的江南知县庶女文澜,不顾主子颜面,直接将她安置在了府内。
这文姨娘若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偏她仗着容锐章的疼爱,越虚荣放肆,画画要用最贵的颜料,写字只用最好的墨,真把自己当成了与世无争只爱书画的仙子,要不是她后来只生下一个女儿,只怕都敢让容锐章将她扶正了。
“主子怎么想起她?”
“你安排人跟文姨娘透个话儿,就说京城最近来了几盆极品的墨兰,世家夫人们都争相要买,若是迟了可就买不到了。”魏卿卿开口。
黄迎微楞,旋即便笑起来。文姨娘若是知道了,必然不惜一切代价把这几盆墨兰买到手,那一盆墨兰,可就值上千金!
“若是如此,除了墨兰,我还知道几样好物,皆是价值不菲又没什么大用的东西。”
黄迎知道了魏卿卿的计划,心底便也有了安排,让容锐章还嫌弃主子的银子庸俗,如今且叫他看看这庸俗之物是如何折磨他的。
第二天天不亮,魏卿卿刚起身准备挖出那坛兰生酒酿的果酒去找葛老给她的小酒馆代言,就见厨娘兴奋的跑了来:“小姐,有好事。”
听到有好事三个字,魏卿卿反而提高了警觉。
转眼,就见魏浔领着个下巴长痣的老婆子来了,魏卿卿认得此人,京城有名的王牙婆,但凡从主子家卖到她手里的丫环小厮。就没有一个不被她扒层皮的。
“小妹,是方兄说,你身边无人照看不行,便叫这牙婆领了几个丫头来伺候你。”魏浔道。
魏卿卿看他俨然是同意方子蛟的,心中虽知方子蛟肯定不怀好意,但转念一想,借着他这份不怀好意,叫大哥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魏卿卿看了看牙婆带来的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女子了,这么大的丫环已经不好调教,这方子蛟还真是「费心」了。
“留两个丫环伺候便是。”魏卿卿并不打算留太多人。
牙婆忙笑道:“哎哟小姐,您可都是要嫁去国公府的人了,身边得多留几个人才是,最少得八个……”
“我只要两个。”魏卿卿凉凉扫了眼这王牙婆。
牙婆面上一紧,忙看向魏浔。
魏浔也道:“方兄说了,这些人他都买下了,你只管挑用就是,不必担心银子。”
“我不担心银子,人多了我不喜欢,只要两个就够了。”魏卿卿知道魏浔并非是贪图便宜之人,若是这般受人恩惠,日后他必会加倍回报回去。
况且,留这么多藏着心眼入府的人,魏卿卿实在懒得对付。
王牙婆还要再说,但魏浔想了想,制止了牙婆,只让魏卿卿留下了这两个。
只这个王牙婆刚走,魏青山便满头大汗的领着另一个牙婆回来了,这一次这牙婆带来的皆是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跟四五十岁的老嬷嬷。
“爹爹?”
魏卿卿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魏青山这几日总一脸深思,就是在思虑这个?
“都是主家犯了事儿,被卖出来的可怜人。”魏青山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些都是他跟同僚借银子买来的,而且这银子,同僚们还是看在容彻的面上才借的。
魏卿卿瞧了瞧那些下人,除了面色木然的,剩下的都是面色戚戚的,跟方子蛟送来的人大不一样。
“卿卿,你一个女子在家,爹爹实在不放心。”魏青山有些局促的说着,既叹自己没用,做了半辈子官,娇花似的女儿过得连市井百姓都不如,又叹夫人早逝,让女儿从小没了娘,还受尽下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