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来杀你,自然要来。”赫连紫风开口,一侧的范力吓得要开口叫禁卫军,却被皇帝拦下。
皇帝将范力赶了出去,这才望着赫连紫风,有杀气,有恨意,复杂的目光里,竟还藏着一丝丝的欣慰。
欣慰……呵……
赫连紫风讽刺之际,也让他恶心至极。
在他从行宫里逃出来时,他终于在那个偷偷给他送吃的然后哼哼唧唧往他身上靠的小宫女嘴里,知道了行宫里的人那般恶心自己的原因。
小宫女说了个故事,男人和女人,郎才女貌,可女子是是男子母亲的妹妹,虽然年龄相当,却是长辈,是亲戚,本该严守男女大防,可谁也没想到女子会入宫,会日日垂泪,会生不如死,于是一场酒醉后,就生了龌龊。
赫连紫风当时如受雷击,他嫌自己恶心。更恨生他的父母,一度想要放干自己的血,让这脏污的东西全部流干净,却没想到触了体内的毒,让他变成了一个月圆夜便要吸食人血的怪物。
他的确肮脏,恶心,是孽子,是上天的惩罚,是不该来到这世间的人。
他游荡在外,受人咒骂,被人欺辱,浑浑噩噩,生不得生,死不得死。
他想过求救,去了寺庙,那些看似清心寡欲的得道高僧在知道他的身世后,也将他驱赶出来。
他去村寨,那些看似朴实勤劳的村民在看到他的紫眸后,要把他绑起来活活烧死。
直到那一夜,他遇到她。
吸食过人血后。他跟南平走散了,他浑身的血,蜷缩在路边的蓬蒿里,秋风渐凉,他以为这一次又要冻上两三天,等南平寻来,却不想一双带着疑惑的眼睛闯入了他眼底。
“你还好吗?”魏卿卿问他。
赫连紫风听着这不含任何鄙视情绪话,有片刻的动容,却又自嘲一笑,等她知道了自己身上这些都是人血,她一定第一个尖叫着喊人来暴揍他。
这不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娇娇小姐了,他早已看透。
但面前这个红衣少女,手里捏着马鞭,背着手笑盈盈望着他:“正好,我跟我的人也走散了,咱们结个伴儿吧……”
说完,她拿着马鞭指了指一旁停着的黑色大马:“我不太会骑马,你会吗,我带你去看大夫。”
“你不怕吗?我身上的,可都是人血。”
赫连紫风开口,嗓音犹如鬼魅般难听。
魏卿卿眼睛弯的像月牙:“我还说前边那个村子怎么回事,原来是你做的。那个村子是有名的盗匪村,你可真厉害,不过若是早些就好了,来之前我还像那些盗匪交了好大一过路费。”语气里满满的可惜。
说完,将手里的鞭子松开,示意他抓住。
赫连紫风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她,她的眼睛干净极了,让人一眼就看到她的心底,她对他有怜悯,却不多,那眼睛里,没有嫌恶,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淡淡的愁绪,仿佛在忧愁跟她走散的人去了哪儿。
皇宫的那晚,烛火通明。
赫连紫风跟皇帝谈了一单方面的交易,拿北戎、楚国和蛮族的威胁,要皇帝把知道当年事的人名全部交了出来,要了皇帝的命!
别院……
赫连紫风眼底的红已经将他全部吞没,他又成了那个杀人的魔,他要杀了容彻,找回他的救赎!
第一百四十一章无间地狱
逍遥王府。
庭院里依旧弥漫着萧索的气息,参天大树遮天蔽日,秋末冬初的暖阳都被格挡在了外面。
不过墙角长了一溜的紫色小花,不知哪儿飞来的种子,在这儿扎了根,连绵一片,就像铺上了一层绣了紫色花朵的云锦一般。
穿着白色长裙的妇人姿态悠闲的打理着这些野花,虽然她两鬓已有不少白,但气度雍容优雅,皮肤保养得当,看起来还只如四十来岁的模样。
“容妃娘娘。”魏卿卿静静走到她身后,看着她裙子下露出的绣鞋,提醒她:“鞋子沾了水,湿了。”
“是我糊涂了。”
容妃笑笑,唇角的皱纹都是美的,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似乎赫连紫风日思夜想的魏卿卿忽然登门求见,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曾经在祝府救过魏卿卿一次的老嬷嬷过来,示意魏卿卿在一旁扎起的花篱边坐下,又拿了茶来,笑问她:“魏小姐还记得老奴?”
“记得,嬷嬷于我有恩。”魏卿卿坦然的对视着她探寻的眼神,微笑:“所以我才过来,想问容妃娘娘一句话。”
嬷嬷的眼神不可控制的瑟缩了一下,难道魏卿卿知道了那个秘密不成?
不可能,这件事,就连紫风小主子也不知道,这世上除了她跟容妃娘娘以外,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全部都死完了。
想明白后。嬷嬷恢复了镇定,转身看向容妃:“娘娘。”
“魏小姐有什么话问罢,正好,你问完,我也有话问你。”容妃手持箪瓢,掬水泼洒在墙角刚翻过的泥土,里面才种下种子。
魏卿卿敏锐的捕捉到嬷嬷眼底的异色,不由多了个心思,只看向飘逸出尘仿佛已经断绝凡尘的容妃,开口:“娘娘是不是很恨赫连紫风?”
话落。风仿佛都静止了。
嬷嬷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又看了眼那只有片刻怔忪便又恢复淡然的容妃娘娘,心底暗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