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别急,”那女子轻声说,“你就不想知道祝长舟的事么?”
我自然?是想知道,但?又怕她说些假消息误导我,一时犹疑不定,没有开口。
那女子察觉出我的犹豫,笑道:“祝小姐好?魅力,能让陆公子如此?患得患失,奴家真是嫉妒得紧。便是告诉你也无?妨,那祝长舟一个月前被?俘,你倒为何至今杳无?音信?”
我不情不愿妥协般问道:“为何?”
“倘若她死了,朔荇必定拿此?做文章以涨军威,被?俘不屈也一样,这般悄无?声息,只能是——”她顿了顿,卖了个关子,见我不接话,有些遗憾地?继续说道,“只能是降了。”
我骇然?道:“休得胡言!”
这话脱口而出,我便反应过来,立时反驳道:“不对,祝长舟是否真的杳无?音信尚未可知,我就不该来这里听?你说什?么浑话!”
那女子道:“公子,岂不闻‘既来之?,则安之?’?你既然?不信我说关于祝长舟的事情,也不问问我是谁吗?奴家真是好?生伤心。”
她口中说着伤心,我却没听?出半分伤心的意思。听?她这几句话,“奴家”这个自称被?她说得扭扭捏捏,似乎是不习惯用的。我其?实也不相信她会把身份实言相告,但?总得试一试:“那你说来听?听?,你是谁?”
她又用那种羞答答的语气?道:“奴家姓安,名唤久思,乃是久久思念陆郎之?意……”
“连真名都不肯露,”我哼笑一声,“果然?不能信你。”
那女子“哎呀”了一声,道:“公子何故拿我取笑,这就是奴家本名,公子若是不喜,唤我思思也可。”
我道:“那我来问你,你先前为何说不要名分也要与我好??又起?这种春情萌动的名字,岂不令人?猜疑?”
安久思“咯咯”笑起?来:“陆郎风神俊朗,奴家又指望着陆郎用祝家的钱来养我,哪里舍得陆郎和离。”
我“哼”了一声,道:“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却觉得没什?么意思,告辞了。”
安久思就像是挽留顾客的商家,又放下一枚筹码:“公子当真不觉得,我很好?用么?”
她这话说得不错,我来之?前又差人?查了那大汉的行踪,从昨日酒楼开始查起?,那大汉警惕得很,与人?说话全是站在灯光阴影之?下,让人?辨不清、记不住五官,连我都是靠声音、身形辨认。但?我自己就是个例子,声音是可以伪装的。我还知道这个世界有易形之?术,易形高手能通过类似戴肩垫和缩骨的功夫改变自己的身材,更高明些的,连脸都能换一张,也就是所谓的“易容术”了。
再观安久思,我连她的身形都不清楚,与她说了这半天,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安久思和她的手下确实行事谨慎,是个不可多?得的情报人?才。我的确有点动心,想将她收入麾下,但?我明白,这是个顶顶聪明的人?,而顶顶聪明的人?,一般是不愿屈居人?下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
我淡淡地道:“小?姐自然有大才,只怕陆某无福消受。”
“陆公子何出此言呢?”安久思?说。
我道:“小?姐一不准见面,二不准我去青楼,想来?日后只有小?姐找陆某的份,没有陆某找小?姐的份。”
安久思?笑?道:“我道何事?,这有什么,实话与你讲,你若要找我,便?去暖风楼找鸢娘,见了鸢娘对她说找思?思?姑娘便?好。”
鸢娘?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我略加思?索,想起蒋飞沉那日去暖风楼就是?要找鸢娘。我道:“蒋飞沉是?……”
“嘘,”安久思?打断我,“浚之,说破可就没甚趣了。”
我哼笑?道:“谁要与你有趣。”
“你生气了?”安久思?说,“我确实有两计,一计是?若蒋飞沉能将你带至暖风楼中?,你我那晚便?可见面。二计是?若你执意不去,便?遣玉竹拦你约今日相见。”想来?玉竹便?是?那大汉的名字了,倒是?风雅。
我道:“小?姐将陆某玩弄于股掌之上?,陆某技不如人,哪敢生气。”
她笑?道:“还说没有生气。也罢,的确是?我的不是?,只是?不知怎生赔礼才好呢?”
“陆某实不敢当,”我道,“如果小?姐没有什么‘指示’,那陆某便?告辞了。”我故意把“指示”二字咬得很重,颇有些讽刺的意味。
她就好似没听到,自顾自接着上?一句话说:“有了,陆公子明日就可以见到那份大礼。”
翌日,我在兵部影壁前恰巧碰见蒋飞沉,他见了我十?分高兴,拍着我的肩膀说:“陆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道你怎生不去暖风楼,原来?是?佛寺藏娇。”
我大惊道:“蒋兄,话不可乱说啊。”
他给我一个“我懂”的眼神?,微微压低声音道:“只是?听说陆兄半个时辰便?出?”
我正色道:“哪里来?的谣言,分明血口喷人、信口雌黄。”
“你小?心些,”蒋飞沉不以为意,“都被人看到了。”
我简直越描越黑,猛然反应过来?这就是?安久思?说的“大礼”。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眯起眼睛道:“这么说,蒋兄很有经验了?”
“哎,”蒋飞沉摆摆手,“我这没有嫁娶的,怎样来?都行。你还是?要顾忌点岳家?嘛。”
我再次道:“蒋兄万不可胡言啊,小?弟清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