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翡道:“还有这个功效?”
顾玄都说:“有的。”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麒麟草的功效,说这草通常是用来安神的,但其实也有别的用处,就是可以用来保留容易腐朽的东西,府内如此多的繁花,麒麟草应当也起了些作用。
好在林如翡并不讨厌这样的香气,只是闻的多了,便有点久居兰室不闻其香的意思,那浓郁的香气也变得寻常了起来。
在孟府转了一圈,林如翡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但路过必经之路的回廊时,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被孟阑若讨厌的齐厌胜,坐在回廊里,手里握着一把鱼竿,居然在悠闲的钓鱼。
他见到林如翡,笑眯眯的打了一声招呼,好似前几日对林如翡针锋相对的人不是他一样。
林如翡点头回礼,没有和他多做交谈的意思,打算离开时,忽的被齐厌胜出声叫住了。
“林公子若是没什么事,能否陪我聊会儿天?”他的语气听起来倒是颇为诚恳。
林如翡道:“齐公子在做什么呢?”
齐厌胜笑道:“我闲的厉害,便想着钓会儿鱼,可惜鱼儿不肯上钩,便更无了。”
见林如翡还是有些迟疑,他又为昨日的事道了歉,说的确是自己孟浪了,但他对林如翡并无恶意,恳请林如翡不要介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如翡也不好再拒绝,于是走到了齐厌胜旁边,也坐在了回廊上。
“我听犹月说昨日你和阑若去了花楼?如何?可还喜欢?”齐厌胜笑着挑起了话题。
林如翡说:“凑合。”
“只是凑合?”齐厌胜道,“我以前也去过,可惜了,现在阑若嫌弃我的很,不肯再带我去。”说着这样的话,他脸上却笑的满是宠溺。
林如翡沉默片刻,问道:“你和阑若认识几年了?”
齐厌胜道:“好些年了。”他语气里带着些怀念,“可惜那时候阑若还是个傻小子,这些年越大,反而越不听话。”
这语气倒是稀奇,不像是同龄的朋友,倒像个年迈的长辈。
林如翡和齐厌胜又聊了些别的,放下敌意后,齐厌胜这人给人的感觉倒也还不错,见多识广,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两人聊到了接近午时,林如翡便起身告辞,说自己先回房休息了,临走前随口问了句,这府里怎么那么多麒麟草,谁知在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齐厌胜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笑着说是信州人都很喜欢这种香气,不光种草,还会使用这种气味的香薰,就算在街上走上一圈,也会闻到四处都有。
齐厌胜表情的变化虽快,还是被林如翡捕捉到了,听到他的解释,林如翡虽然心中疑惑,但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身后忽的响起水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咬了齐厌胜的鱼钩,可林如翡却记得,齐厌胜的鱼钩上干干净净,连个最简单饵料都没有。
浮花玉蕊见到林如翡回来,齐齐松了口气。
见侍女二人都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林如翡开玩笑说自己好歹也是已及冠的成年男子,又不是小孩子,让她们不用这般担心。
玉蕊撅着嘴埋怨少爷心大,说这江湖险恶,坏人多的很呢。
林如翡掐了一把她的脸颊,笑道:“坏人最喜欢的不该是你这样糊涂的小侍女?”
玉蕊不知该如何反驳,哭兮兮的出去了。
林如翡刚坐下,屋外便飞来一只纸鹤,看那纸鹤的模样,就知道定然是昆仑山上下来的,林如翡接过纸鹤,将它拆开,看到了熟悉的属于二哥的字迹。信是林辨玉写的,后面还加了两三句大哥和三姐的嘱咐,内容大多都是些问候和担忧,若只是看信的内容,好像林如翡是个三岁的孩童,路边一块石子都能绊他一跤似的。
林如翡看完信后,取出墨来,给家里回了信,说自己已经将请帖送到了孟家,打算在信州城逗留几日,便往中原去,还让哥哥姐姐们不必担忧。
当然,这些话说了约等于白说,毕竟在哥哥姐姐的眼里,他永远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可怜罢了。
他写信时,顾玄都就在旁边看着,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林如翡写完后仔细放好,又将纸鹤放飞,扭头问顾玄都笑什么。
“没什么。”顾玄都正经道,“只是觉得你蹙着眉头落下墨的模样很可爱罢了。”
林如翡才不信他的鬼话,但顾玄都又不肯说,于是只好收了墨休息去了。
不得不说,孟家的确是个养病的好地方。院子里的环境好,又十分清幽,门口守着的丫鬟竹音也做事妥帖,只要是林如翡可能需要的东西,向来都是提前送到了屋内。
林如翡喝了药剂,沉沉的睡了一觉,起来后身体便感觉轻松不少,虽然依旧有些咳嗽,但体温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吃完晚饭,林如翡在院中乘凉,竹音又在院子入口的石柱上点了熏香,林如翡看着她的动作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孟家对于这种香料的执念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孟阑若睡了一天,这会儿总算是恢复了精神,跑到林如翡的院子里来拉着他要出去逛街,说晚上信州城里热闹的很,不去看看夜景十分可惜。
林如翡推辞不过,只好跟着他去了。
信州城很大,夜晚也的确热闹,虽然天色已暗,但街道上各处都挂着明亮的灯笼,照的整条街道灯火辉煌,走在其上的人们喧闹吵杂,林如翡甚至还在街边看见了几个卖艺的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