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彦凤目轻眯,眸中闪过一抹冷色,道:&1dquo;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道士们面如土色,连忙应下。
天子久不问事,朝政便落在程彦与六皇子七皇子身上。
而今军中宿将皆丧,长公主又下落不明,华京城人心惶惶,朝臣们更是生出了百种心思。
六皇子与七皇子初接收朝政,平日倒还不显,一朝出了事,方知自己委实不是朝臣们的对手,被紫宸殿里的朝臣们搅得晕头转向。
程彦封锁了消息,天子昏迷的事情尚未传至紫宸殿,六皇子与七皇子见程彦迟迟不来,便让人去请程彦。
程彦雷厉风行处理了三清殿的事情后,封锁紫宸殿的消息,让禁卫军将朝臣们的家眷请至长信宫,来陪丁太后说话。
丁太后胆小,又最疼长公主,而今长公主下落不明,丁太后心绪难安,请女眷们开解,也是颇为正常的事情。
朝臣们家眷不疑有他,纷纷坐上了去往长信宫的软轿。
也有那等心思灵透,怀疑此举是程彦所为,正欲找借口不去长信宫,禁卫军却早有准备,直接将她们抓了起来,送至皇城看守。
朝臣们的家眷全部被控制起来,程彦这才坐上轿撵来到紫宸殿。
此时已经是傍晚,残阳似血,将宫殿楼的影子拉得极长。
程彦衣上带血,缓步走进紫宸殿。
紫宸殿原是天子寝殿,天子喜欢在这里召集朝臣们议事,故而紫宸殿又为内朝。
紫宸殿正殿之中,最高的位置是天子的,其次便是略在天子之下的长公主之位,长公主哪怕常年不在华京城,这个位置也一直保留着。
天子修仙后,朝政归于程彦六皇子与七皇子,内侍们便设下了三人的位置。
程彦以往来紫宸殿,也是按照内侍们安排的位置坐着,然而今日,她径直坐在长公主之位上。
程彦衣上血迹斑斑,鬓却梳得一丝不苟,高高挽着的,插满了金钗步摇,风一吹,步摇衔着的流苏便叮咚作响。
&1dquo;翁主,那不是你该坐的位置。”
程彦僭越,朝臣颇为不满,有胆大的朝臣不悦开口,却被身边的同僚偷偷扯了扯衣袖,手指指了指程彦衣裳上的鲜血。
六皇子与七皇子交换一个眼神,片刻后,六皇子上前,笑眯眯道:&1dquo;阿彦,你这是怎么了?怎地身上有这么多血?”
六皇子的声音刚落,殿外传来禁卫军们行动之时盔甲微撞着的声音。
禁卫军大步走进紫宸殿,将一颗颗人头丢在殿中。
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在殿中蔓延开来,死不瞑目的人头睁眼看着殿中众人,朝臣与皇子皆是一惊。
忍冬身着薄甲,捧来一杯茶。
程彦呷了一口茶,凉凉说道:&1dquo;我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1dquo;你们以为长公主死了,便没人能制得住你们了?大错特错!”
&1dquo;长公主死了,仍有我程彦在。”
&1dquo;只要我程彦一息尚存,这天下,终究是我李氏的天下!而你们——”
程彦声音微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声音微冷,慢慢道:&1dquo;也只能是大夏的臣子!”
&1dquo;若你们生出不臣之心,我不介意再行母亲当年之事。”
第1o8章
窗外残阳如血,透过窗户漫了进来,斜斜照在殿内死不瞑目的头颅上。
禁卫军身着精钢制成的盔甲,于夕阳下闪着刺目的寒光,刺激着殿内朝臣们的视线,而浓重的血腥味,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起数年前长公主兵变逼宫的场景。
镇远侯惨死边关,先废后谢元秘而不报,后来真相大白,谢元不思如何弥补,却大肆打压想要为镇远侯伸冤的朝臣,长公主怒急攻心,揭竿而起。
镇远侯在大夏颇有威望,而皇城的禁卫军,是一年一调任的,这些禁卫军,多是在边关历练之后,才被抽调到华京,护卫皇城的安危。
禁卫军曾追随镇远侯南征北战,对镇远侯无不折服,镇远侯无端惨死,让对镇远侯颇为敬重的禁卫军们为之心寒。
长公主打出清君侧,为镇远侯平反的旗号,禁卫军们便一呼百应,为长公主鞍前马后,无不听从。
这本是天子昏聩奸妃主政生出来的祸端,长公主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算不得真正的大逆不道,朝臣们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便不会被宫变所波及,可后面生的事情,便叫朝臣们始料未及。
自长公主逼宫之日起,皇城的血便再也没有干过。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十日。
十日内,皇城内血腥味冲天,三公九卿尽数换了一遍,其中又有无数朝臣世家被牵连,夷三族,甚至夷九族的事情多不胜数——
想起那场宫变,朝臣们仍是胆战心惊。
大夏虽然夺嫡颇为残酷,但那都是天家子孙们的自相残杀,与他们这些朝臣们关系不大,可长公主的兵变,硬生生地将朝臣世家们屠戮过半。
此事之后,天下为之震动,长公主以血腥手段,从一个不受宠又受排挤的三公主,彻底坐稳了辅政长公主之位。
不堪回的往事涌上心头,紫宸殿中的朝臣们忍不住汗如雨下。
程彦是长公主的独女,虽瞧上去整日里笑眯眯的,不似长公主那般凌厉逼人,可她身上终究流着长公主的血,更是自幼长于勾心斗角的深宫,她的心计手段,并不比长公主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