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传来脚步声,程彦从李斯年怀中起身。
绿萝迎了上去,是刚刚在御医们的治疗下刚脱离危险的郑孟君与许裳。
二人进了殿,紫苏连忙捧来茶。
郑孟君接了茶杯,便放在一边,开门见山道:&1dquo;翁主,我以敬王妃的身份请命,与君侯一同奔赴边关。”
程彦看了看郑孟君小腹,有些犹豫。
觉察到程彦目光,郑孟君苦笑,手指轻抚小腹,道:&1dquo;他的父王是一位英雄,我总要带着他去看一眼,他父王埋身的地方。”
郑家女在郑公的教育下,皆是决绝刚烈的,程彦知自己哪怕拒绝郑孟君,郑孟君也会寻其他法子去边关,便同意下来,嘱咐她要注意身体。
程彦说完话,又看向一旁的许裳。
许裳的脸上仍有伤疤,带着半边银质的面具,面具于清晨阳光下闪着寒光,竟将她一贯闲雅的气质衬出了三分英气凌冽。
许裳轻啜一口茶,笑了笑,道:&1dquo;阿彦,你知道的,我总要过去的。”
&1dquo;他是飒沓男儿,戎马为战,从未行过背信弃义之事,他既许诺要娶我,我便不能叫他失言。”
第1o9章
程彦眸中闪过一抹哀伤。
李夜城对战北狄,行的是卫霍的作战方式,千里奔袭,以战养战。
这种作战方式注定他不会带太多的物资,若是胜了还好,可若是败了,那便是不堪设想——两万人于沙漠之中失去消息,本就是凶多吉少,更何况,他们的粮草本就不多。
沙漠之中,他们纵然没有中北狄的埋伏,但一个月多的时间,也足以让他们渴死、饿死了。
那种死法,比战死在沙场更让人绝望。
程彦不敢想象那种惨状。
更不敢想象,眼前的许裳,要多一颗多坚强的心脏,才能去广袤无边的沙漠里,一寸一寸翻找李夜城的尸体。
程彦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道:&1dquo;姐姐放心去吧。”
她拦不住郑孟君,更拦不住许裳。
如同李斯年若死在沙场之上,她耗费一生时间,也要找到李斯年的尸一样。
她们两个,不过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她没权利阻止她们。
程彦揉了揉眉心,面上挤出一丝笑,道:&1dquo;兄长素来言出必行,必然不会对姐姐失言。姐姐。。。。。。。。务必要保重身体,莫要兄长还未找到,姐姐自己便先倒下了。”
许裳浅浅一笑,秀美脸庞上满是平静之色,温柔道:&1dquo;我知道。”
听许裳这般说,程彦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许裳外柔内刚,既是这般答应了她,便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绝不会做出那等寻死觅活之事。
程彦又对郑孟君道:&1dquo;嫂嫂也是如此。”
郑孟君手指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垂眸悲声道:&1dquo;你放心。”
&1dquo;你五哥去了,如今只剩我肚子里的一点骨血,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将我与他的血脉延续下去。”
程彦秀眉紧蹙,不忍再看。
在她的印象里,郑孟君是一个极其要强的女子,从未流露过悲音悲情,而今眼睛红肿,面颊带红,不用想,也知她背后流了多少泪。
程彦心中越内疚,强颜欢笑,开导许裳与郑孟君几句,便嘱咐她们好生休息。
斥候来报,许清源后日便要到了。
许清源此时来华京,一是为了威慑蠢蠢欲动的朝臣世家,给孤立无援的她撑腰,二,便是重整军心,再战北狄。
许清源不会在华京城待太久,许裳与郑孟君,也只有这两日的休整时间了。
程彦送走了许裳与郑孟君,便去看望在郑余教导下的命妇们。
大夏宫殿颇大,其格局与汉朝的皇宫类似,分为前朝与后宫。
大夏女子地位颇高,皇太后辅政又是传统,故而后宫之中,分为东西两宫,西宫为皇帝与嫔妃的住所,以紫宸殿为,东宫,便是皇太后的住所,以长信宫为。
长信宫的宫殿群,其大小大概是□□个故宫的面积,这些宫殿平日里只住着太后与太妃们,长公主当年逼宫之时,杀死了许多先帝的宫妃,导致如今在世的太妃并不多,故而长信宫中的许多宫殿便空了下来。
而今程彦将朝臣们的女眷接进长信宫,倒也不觉得拥挤,略微收拾几个宫院,便够女眷们住了。
只怕程彦怕吵到丁太后,让丁太后原本便忐忑的心情更加不安,便把女眷们安置在离长信宫颇远的临华殿与广阳殿。
程彦来到临华殿。
临近正午,殿里的女眷正在用餐,程彦不欲打扰她们,只将郑余叫了过来,询问郑余教授女眷的进程。
郑余笑道:&1dquo;世家出身的女子,有哪个心思不是灵透的?”
&1dquo;翁主只管放心便是,再过个三五日,这些人便不再是只拘泥一方小院子与人争风吃醋的命妇夫人了。”
程彦颔,道:&1dquo;这便好。”
她太了解那些朝臣世家们的心理了,他们如今对她臣服,不过是因为她用了铁腕手段,用无数人头镇住了他们,又有许清源不日赶到华京,他们不得不听命于她。
可若是许清源一朝离京,袁行又只掌一部分的禁卫军,朝臣世家们必会生出旁的心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