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沾了血污的断剑被高高举起,猛地刺向他背心。
说时迟那时快,楚云山只觉身后掠起一阵极寒的气息,一抹白影如鬼魅闪过,死尸的头颅霎那攀上寒霜,寸寸凝结,“咯噔”一声闷响炸了个稀里哗啦,像个爆开的冻西瓜。
那干瘦魔修顿时悚然,仓皇张望,还没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坏了自己的好事,乍然间就被一根极细的白影穿心而过,热血喷涌而出,转眼又凝成了殷红的冰花。
死得煞是好看。
小师弟死里逃生,却被劈头盖脸浇了半身温热的血,还没来得及惊叫,那些血一眨眼又冻成了冰渣子,一碰就簌簌往下掉。
方漱玉哪见过这般诡异景象,腿一软,当场吓昏过去。
楚云山僵在了原地。
冰霜,剑招,白影……
这些东西早已熟悉到凿进记忆深处,刻骨铭心,仿佛他一回头就能看见那柄剑格雕花的银白长剑,还有执着长剑的人笑吟吟瞧着自己,问道:“乖徒,又惹什么麻烦了?”
可沈修远明明已经死了,若那魔修所言不虚,尸体应当就在不远处的蝴蝶泉内。
他忽然有些分不清楚,究竟是自己在做梦,还是时隔三十三年故人又重逢。
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有一瞬。
楚云山轻轻开了口:“……师尊?”
沈修远安静地坐在灌木丛后面,没有出声。
“师尊,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不肯见我?”楚云山望着空空荡荡的山谷,声音越来越低,满眼通红,“是因为徒儿当年去得太晚,没来得及……恨我无用,才不愿见吗?”
“……”沈师尊有点头痛。
哪有做师父的会记恨亲手带大的徒弟的,就算是洛怀川出现在自己眼前,也不过挨一顿棍子两句骂,再赶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罢了。
他不想再听下去,怕自己忍不住心软现身,正打算悄悄溜走,只听一声铿锵,万千剑光刹那亮起,呼啸着掠过,跟狗皮膏药似的把狭窄的谷口封了个严严实实。
沈修远:“?”
沈修远:“???”
逆徒!
他没想到二徒弟急起来居然会干出关门打狗……不是,瓮中捉鳖……也不对,总之就是逆徒!!!
沈师尊气急败坏,很想掏出霜吟剑魂把楚云山冻成冰疙瘩,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走,但仔细想想又舍不得。
眼见二徒弟开始一寸寸搜寻起来,一副不找到人誓不罢休的模样,他叹了口气,离开藏身之处,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楚云山本来也是无奈之举,没想到居然真能把人逼出来,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待看清来人,又傻眼了。
“你、是你……阿晏?”
“没大没小,叫什么呢?”沈师尊很生气,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下,骂骂咧咧道,“是谁追了一条街,非要揭为师的面具?现在又把谷口封了,真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