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赏?”
“嗯。说是有鬼祟吃人,已经折进去了不少修士。”凌却尘道,“悬赏是浮山的一个宗门委托的,有些特别,要求在除祟之前,必须先与掌门见上一面。”
“宗门?哪个宗门?”沈修远装傻充愣,“浮山那种小地方还有宗门?”
“有的。”凌却尘回忆了一下杜若说过的悬赏内容,不确定道,“应该叫……水云台?”
沈修远一愣,紧绷的肩膀骤然松弛下来,心里忽的涌上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杂情绪,酸涩苦楚,将杂念尽数摘去后,便只剩下“幸好”二字。
他很想追问一句如今的掌门是谁,却又怕凌却尘起疑。
毕竟像自己这样死去和重生都不太光彩的人,还是少与水云台再有牵扯为好。
“没听说过。”沈修远躺回床上,懒散得像被抽了骨头,抱着被子慢吞吞地翻滚了一下,背对凌却尘,“乖徒,为师要歇息了。记得早去早回,一路平安。”
半天没得到回应,倒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很近的地方响起,近得人耳根发痒。
沈修远:“……?”
没等他炸毛,就听那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轻轻道:“师尊会在这里等我回来吗?”
能跑掉的话当然不会了。
沈修远谨慎地把被子拉高了一点,盖到脖子,嘀咕道:“有结界在,我能跑到哪去,有本事你把结界撤了再问。”
听起来很不服气的样子。
凌却尘闷闷地笑了一声,不再打扰,起身道:“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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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天色昏沉,淅淅沥沥的雨敲打着黛色瓦片,山径湿润,草木鲜绿,整个云琅崖仿佛笼罩在烟云雾里。
想到小徒弟出了远门,要个把月才能回来,沈修远就相当快活。
他花了一刻钟时间起床,细嚼慢咽地吃掉了杂役弟子送来的早饭,然后撑开一把青色油纸伞,慢慢悠悠地朝着菜地走去。
今日雨大,没什么鸟来蹭饭,只有新搭好的葡萄架子上落着一只滚圆白胖的小山雀,长尾巴一翘一翘的,似乎在等人。
“啾啾!”
“是你。”沈修远有些意外,旋即目光微微向下一移,看到那工工整整的葡萄架,更加诧异了,“这是谁搭好的?”
小山雀蹦了蹦,拍拍翅膀,响亮婉转地“啾”了一声。鸟鸣回荡在空旷的山崖上,在细密的雨丝里回音阵阵。
……除了凌却尘,大概是不会有别人了。
沈修远一时间心情复杂万分,垂着眸子,伸手抚上湿淋淋的葡萄架,沉默不语。衣袖很快被雨水打湿,晨风一拂,透出丝丝凉意。
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他抬起头,弯了弯眸子,朝那只浑身湿透的小山雀伸出手,道:“你呢?想不想留下来?”
小山雀歪了一下脑袋,蹦到他手里一瞧,发现没有谷子可以吃,嫌弃地抖抖羽毛,“啾”地飞走了。
沈修远微微抬起一点伞沿,目送着那只小小的白影消失在雨雾中,片刻之后,和来时一样慢慢悠悠地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