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有些犹豫,声音低了些,“其实,二姑奶奶和表少爷对此并无意见。”
回完话,丫鬟离去,苏暮烟才慢慢反应过来,“寄人篱下”就叫并无意见。
二姨母和离回娘家,不敢和兄嫂闹矛盾,不想给父母添麻烦,只能处处忍让。
傅云深似乎看出她的不愉,“你是为你表弟担忧?”
苏暮烟摇摇头,“是有些感慨,我和他都是微生家的外孙,只因身份不同,我享受了微生家的‘善’,他却承担了微生家的‘恶’,一个人长期压抑自己,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呢?”
语罢,她听傅云深道:“境遇不同,选择不同。”
闻言,苏暮烟颇有深意地看他,“有人选择靠行恶发泄情绪,有些人就闷着自己憋死了。”
傅云深没理解深意,淡然道:“你若喜欢表弟,我们可以养他。”
他说得很随意,“我看着也还算有眼缘。”
“你……”苏暮烟被他惊得说不出话,“这是说养就能养的?”
况且她和齐行舟是同辈,哪有表姐养表弟的?
傅云深不置可否,两人还没讨论出结果,就听陈书的声音传来。
“世子,几位大人安置好了,他们说——”话音戛然而止,陈书走进陶园,僵了片刻。
苏暮烟疑惑的目光打量陈书,发现后者万分心虚、欲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那她更要听听了。
此刻,傅云深面色如常道:“说话。”
陈书尴尬一笑,支支吾吾地说:“世子,嗯……其他几位大人说难得来金陵,问您要不要一起去秦淮河畔看花灯。”
花灯?
苏暮烟冷笑一声,“花船吧?”
看来,这帮同僚也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正直官员,出公差还要看花魁。
亏她还想着晚上大摆宴席款待他们呢!
苏暮烟的视线瞥向傅云深,却见他在看向她时,嘴角泛起笑意。
还挺开心?
她下意识地蹙起眉,“看我做什么,你想去就去啊。”
傅云深好像更愉悦了,“没意思,不去。”
说完,他进了房内,陈书也去回话了。
黄昏,苏暮烟独自去娘亲曾经的闺房看了看,回来时遇见了同样独身的齐行舟。
“表弟。”她的嘴比脑子快,喊住了对方。
齐行舟仍然穿着孝衣,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带着警惕地看她。
苏暮烟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伤心的时候,吃颗糖,会感觉日子好熬些。”
齐行舟垂眸看向她手中糖果,默了默,漠然道:“这是你的办法,不是我的。”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走进止水居。
被个孩子吃了闭门羹,苏暮烟也不生气,她抬手自己吃了糖。
毕竟世事无常,多吃点糖嘛。
可真正的世事无常,还在后面,当她回了陶园,发现傅云深不在时,听紫灵忧愁道——
“刚才陈书又来传话,这次可不是花船,世子直接被邀请去青楼了。”
苏暮烟不可思议,“他去了?”
紫灵语气夸张,“还换了身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