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阵崽子碎念,顾怀宴想不清醒都不行。
也就在崽子抱着小肩膀转身离开时,主动打开了房门。
顾怀宴沉着张脸一言未发,开门的声响就足以引起崽子的注意,小家伙一脸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到哥哥后更是惊喜到原地蹦起,即便对方脸黑如锅底。
“锅锅!!!”时允旋转跳跃,捯饬着小短腿飞快奔到顾怀宴的脚边。
小胳膊套进玩偶服的小翅膀里后,就更短小局促,崽子看了看自己套进玩偶服翅膀部位的小短胳膊,再看看哥哥的长腿,比量了一下后努力抻到最长,才啪叽一下扑抱住少年的腿。
时允很信任管家爷爷,对他说的“大少爷非常担心”和“大少爷一定原谅”深信不疑,所以半夜生病难受醒来,发现自己脚底的伤口冒水水、身上脸上热热烫烫、小脑花像被煮熟了似的晕晕乎乎,崽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假哥哥!
毕竟齐爷爷如果知道他受伤,还因此生病,肯定又会心疼哭了,时允不想齐爷爷难过,才会一开始就将受伤的双脚藏起来。
他以为这次的伤口也会像之前一样,忍几天就自己长好了,没曾想半夜会突然烧起高热,系统叔叔又消失了,崽子实在扛不住才跑来向哥哥求助,结果哥哥真的给他开门了!
崽子瞬间兴奋的都感觉不到难受了,原来哥哥真的原谅他了!
时允抱住哥哥的腿,仰起红扑扑的小脸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blingbling的,即便额前覆着一层细密的薄汗,但看着却不像生病了,倒像是小崽子太顽皮闹腾冒汗了。
顾怀宴强忍着不爽任崽抱着,等了片刻,这崽也不继续废话了,就眨巴着大眼睛猛盯他,仿佛他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顾怀宴眉头深蹙:“你到底怎么了?”
崽子如梦初醒般“啊”了一下,才有些腼腆地用脸蛋蹭了蹭少年的睡裤,奶声奶气撒娇似的开口:“宝……好像在生病病。”
时允说着抬起白嫩的小脚,将受伤的位置费力掰向顾怀宴。
虽然白天系统帮崽子修复了60%的伤口,并屏蔽了全部痛觉,但剩下的40%都集中在脚掌位置,又因为崽子的刻意隐藏,不仅没得到后续治疗,还在冲澡时沾了水。
崽子感觉不到疼也就忘了这回事,但伤口并未因崽子的遗忘就停止发炎,直到半夜崽子被烧醒,才意识到自己的小身体出了问题。
过去的生活经验告诉时允,小朋友发烧是很容易出大问题的,可能会烧坏脑子变成小傻子,也可能会烧出肺炎直接死掉,虽然他还无法理解什么是肺炎。
但崽子不想变成小傻子,也不想就这么死掉,他还要找爸爸呢!
可保育员阿姨也强调过好多次,身体发热的时候是不可以浇凉水的,崽子无法处理自己的病只能求助他人。
顾怀宴看清崽子脚底的伤口后,先将崽一把拎起,打横抱住后确认崽子的双脚都有伤。
有些小水泡还没破,有些则是破损后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血口子,他实在没想到看似白嫩的小脚竟然藏了这么多伤口。
少年的眉头几乎打成死结,没怎么犹豫就将崽抱进房间。
放上沙发冷声命令:“别动,在这等着。”
崽子扇了扇小翅膀:“宝不动,宝乖乖。”
顾怀宴先将电话打给家庭医生,简单询问后先按照医嘱将小崽子拎进浴室。
时允按哥哥要求坐在浴缸边缘,被少年从后拥着,同时翘起一双受伤的小脚,由着少年用生理盐水反复冲洗脚底伤口。
即便要扮演兄友弟恭,顾怀宴也觉得半夜被吵醒的时候可以除外,能帮小东西打电话叫医生处理下伤口已经算仁至义尽。
所以一开始他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对方,打算对小崽子的痛苦哀嚎漠视到底,最多是冷冰冰让对方忍着点,没曾想这崽全程没吭一声,像试不着疼一样,一直靠在他怀里歪着个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盯他。
虽说喊疼也没用,伤口感染了必须清创,但这崽也未免太能忍了?
红扑扑的小脸蛋上始终就是那副傻乎乎的小模样,顾怀宴都要怀疑他下肢神经坏死……
少年心性到底是没忍住,好奇问道:“你……不疼吗?”
崽子刚好困得打了哈欠,顶着一双湿漉漉的黑眸软绵绵回道:“不疼吖~锅锅冲jiojio~好舒呼~”
顾怀宴闻言停手,俯身凑近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伤口没有作假:“……你以前经常受伤?”
崽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因为没人管,所以他经常到处乱窜,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
见崽子困晕晕地点了点头,顾怀宴的目光就更复杂了,冲洗伤口的动作也放轻了不少。
家庭医生要赶过来,自然瞒不过老管家,齐叔得知小少爷脚上有伤他却没发现,自责得不行。
好在崽子迷糊睡着时身上已经没那么热了,医生也就没有直接打退烧针,而是开了点退烧药防止崽子后半夜再烧起来。
家庭医生到了,又有齐叔接手,顾怀宴就没再管了,即便如此他再次躺回床上时,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顾怀宴做好失眠到天亮然后头疼一整日的准备,没曾想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不久,人就失去了意识久违地陷入沉眠。
一觉睡到六点半,没做梦,没中途惊醒,也没有意识飘忽的半梦半醒感,而是扎扎实实连续睡了整整四个小时。
顾怀宴醒来看向手机上的时间,英俊的冰块小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愕然。
不过这样鲜明的情绪只停留了片刻,离开房间时,神色间已经恢复成一贯的疏冷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