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兄脸色黑青，母亲欲言又止，她却还在为宁曜解释。
第二日，许宛歆亲自来替宁曜赔罪，“都是婉儿的不是。若非婉儿头疾发作，表哥也不会扔下表嫂不顾，陪了我一整晚，表嫂切莫责怪表哥。”
那一刻，胭璎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丢在烈日下炙烤。
羞耻难堪。
心口冰凉。
当天夜里，她没了此生唯一的孩子——这原本是生辰宴上给夫君的惊喜。
现在，宁曜要将许宛歆的儿子给她。
偿命吗？
表姐骂她蠢，“情爱就是骗骗小姑娘的玩意儿，你都多大了，二十八了！与其在这伤春悲秋，不如趁早找个好生养的纳了，养个一儿半女在身边比什么都强。”
胭璎听得皱眉。
千错万错，总是她当初招惹了他，令有情人生生错过。
嫁过来她才知道，宁曜与许宛歆青梅竹马，两人有过婚约。他们成婚那日，许表妹曾跳河寻死。
胭璎缓缓吁出口气，“宁曜，咱们合离吧。”
宁曜的脸上有瞬间的错愕，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别胡闹了。”
他眉头微蹙，隐约带着不耐，责备她的不识趣，“这是为你好。”
某一个瞬间，胭璎很想跳起来，歇斯底里地控诉，或是破口大骂。
像她在东市见过的妇人那样。
可惜，沉默地太久，生疏到她已经没了同他争执的欲望。
也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无法再牵绊她的情绪。
宁曜，已经不在她心上了。
她爱错了人，也嫁错了人。
听说这几日宁曜与许表妹同进同出，俨然一对恩爱夫妻，她该主动让出位置。
“我想了很久，”胭璎低垂眉眼，不再看他，“宁曜，我要与你和离。”
平心而论，宁曜并未做错什么。
他给她尊荣，地位，甚至还把许宛歆的儿子给她做“嫡子”。
他很好。
只是心中没有她罢了。
“我不爱你了。”
宁曜视线沉沉。
官场沉浮，他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直到听到这句话，神情微怔。
就在这时，近侍匆匆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胭璎了然，“有急事就去忙。”
原本她还在想，若是宁曜追问缘由，难道真要将这些年的桩桩件件细数出来？倒像是想要被挽回的抱怨。
这般也好。
宁曜沉默许久，起身前对她道，“宫中急召，其余事等我回府再说。”
但她终究没有等到宁曜。
当天晚上，胭璎腹痛如绞，连呕数升黑血。
太医们束手无策，遣去宫里请人的侍从去了一波又一波，宁曜一直未归。
来不及擦去的血渍浸透了她胸前衣襟，弥留之际，胭璎有些心酸。
她最怕孤单。
可到死，都只有自己一个。
若早知这一生这样短暂，她一定不会辜负时光，恣意过活。
好好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