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璎听他阴阳怪气说话，沉默片刻道，“多谢你。”
死一般的沉静。
宁曜逼视胭璎，脸上半点笑意也无，灯照在他硬线条的脸上，越发显得丘壑深沉。
“你凭什么替他谢我？”
他目光幽暗，如同置身黑夜的最深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话挤出来，“我这么做，从来不是为了你，和你的感谢。”
“我知道了。”
胭璎说完，又是一阵沉默。其实两人之间早已没有交集，甚至除了顾辞，都不会再有话题。
可宁曜不会愿意从胭璎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天色不早，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胭璎毫不留恋，转身要走。
宁曜说不出此刻心头的滋味。
从前在这里，他下衙晚了，偷偷来看她，胭璎总是不舍得，他们牵着手，站在桂花树下，也不用说什么，便是一段温馨的好时光。
一日的疲惫，都在那静谧的独处中被慢慢消解。
“你当真要嫁给他？”宁曜出声问道。
他从来不猜测胭璎与顾辞的感情到什么阶段。
起初是因为太自信。甚至以为胭璎与顾辞好，都是在跟他赌气。所以他理直气壮地要求胭璎离开顾辞。
后来是不敢想。他与胭璎也曾浓情蜜意过，他不敢去想一点她跟其他男人的事情。就连偶尔碰到举止亲密的男女，他都会下意识地避开。
不去看，不去想。
掩耳盗铃，只别叫心难过。
面对胭璎，他是胆怯的，远不如在顾辞面前那般淡定从容。他怕胭璎当真嫁给顾辞，惶恐极了。
胭璎转身，冷静道，“我嫁或不嫁他，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宁曜，我曾经爱你，同你成过亲，所以这辈子就不能再喜欢旁人了吗？我是什么物件吗？还是打下了属于你的烙印？或者你要跟我说，那个高高在上的宁相爷如今后悔了，突然爱我爱得不能自拔？”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宁曜，别再闹了。我没有下一个十三年与你纠缠，失去了便是失去了，懊恼追悔也没有用。”
“何况，你懊悔的不过是失去本身，难过也一样，并非因为我。”
宁曜从前做的太糟，言语又太空洞，他难以证明自己，更执着问道，“你要嫁他吗？”
胭璎轻笑一声，“是不是因为是顾辞，所以你才会反应这么大？如果今天我喜欢的是王五赵六，你倒更能接受。”
不是，当然不是。
宁曜对于她喜欢别人这件事，一开始的确难以接受，可现在，他学着叫自己接受。
是他先做错了事，将爱她这件事忘了。
她可以跟他赌气，哪怕暂时同其他男人相好，都没有关系。
只要，最后那个人是他就行。
“胭璎，不要那样快嫁人。请给我一点时间。”宁曜呼吸声变得沉重，他压抑着情绪，碾碎所有自尊，企求道，“你可以喜欢任何人，和谁在一起都没有关系。只求你，给我一个喜欢你的机会。”
“我不会再冲动，更不会叫任何人发现，包括顾辞。胭璎，我只想要对你好。”他语速极快，生怕被打断，“如果，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不喜欢我，我不会再纠缠你。”
胭璎不禁诧异，不可置信，“你要，做我的秘密情人？”
宁曜从来都是个很有傲骨的人。
宁曜的二伯将郑国公的爵位从大房抢走，后来他发迹，宁正松想要和缓关系，将爵位拱手想让，宁曜半点颜面不给，压得整个二房除了空爵位架子，再无出头之日。
如今倒肯折腰做这等事。
宁曜看着胭璎因吃惊圆睁的一双杏眼，柔缓了声调，“是，请你允许我做你的秘密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