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
如果现在的情况是,要阿尔普选择自己部落攻不攻打柳意,他只会觉得若是不攻打,自家部落便可能吃亏。
毕竟要是能够攻打下来,柳意手下的四县,还有她一手创立的医疗农耕体系,将都会属于图勒部。
当然了,他也知晓,若是攻打,也有很大的可能根本打不过。
可好处在前面吊着,让阿尔普放弃,总会有些不甘心的。
总之就是,打,打不过。
不打,不甘心。
总之,无论如何纠结,心底知晓,这选择权是落在自己手中的。
可现在,若是让他知晓,柳意也盯上了图勒部……
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自己盯上别人家,和自己家被别人盯上,那感觉能一样吗?
前者是自己决定打还是不打,后者全都是未知数,很有可能睡着睡着觉,大本营就被人挑了。
不夸张的说,阿尔普后背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她,她怎么敢来我们的草原,这里可是我们突厥人的地方。”
老人:“那还不简单吗?只要穿上我们的衣服,伪装成突厥人不就可以了?反正突厥有这么多的部落,她冒认一个小部落,难道其他人还能认出来吗?”
在突厥人的部落中,年长的人代表着智者的角色,岁月带给他们如同深不可测湖底一般的经验,无论是管理牧群、选择牧场、还是预测天气变化,都少不了这些智者。
虽然突厥人没有自己的文字,但他们却可以通过诗歌,歌曲,谚语等方式,将突厥人的习俗与法律传给下一代。
比起年轻的儿子,老人见过各种战争场面,有突厥人与突厥人的,也有突厥人与大安人的。
“我们的相貌差异并不大,主要体现在身高和体型上,之前也有其他大部落的人伪装成大安人进入大安朝,那么大安人自然也能伪装成我突厥人进入草原。”
“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边军就这样做过。”
那还是大安朝刚建立的时候,君主野心勃勃,对突厥虎视眈眈,也很舍得给军队拨粮,军队中的上升渠道完全敞开。
那一阵子,突厥人不光没有在大安朝占到便宜,还被侵占了一部分草原。
直到皇帝昏庸,大安朝陷入内斗,军队粮草数量大减,大安士兵的战斗力也弱下来,他们才将那部分地域夺回。
这些往事,老人自然曾经告诉过自己的儿子。
阿尔普后背便又开始冒冷汗了。
部落中活着回来的勇士们,与他说的那些柳意如何勇猛,如何斩断铁刃,她手下将士又如何各个不输部落儿郎,甚至武器盔甲远胜于他们的话语,此刻又都一一浮现在他脑海中。
要是在某一日,部落的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这样的一支军队攻击……
要知道,突厥人的居住方式和中原人大不相同,各个部落基本都是分散在草原各处。
因为每个部落的生活基本都要依赖牲畜的饲养,很难生那种不同部落共享草场和水源的情况。
一般情况,大家都是需要争夺各类资源的。
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领和领地,部落之间有时会合作,有的时候,彼此也会存在竞争和冲突,所以基本上各个部落距离都十分之远。
说人话就是,如果柳意真的盯上了图勒部,选了个日子突然袭击,图勒部连找人求援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的合作部落苏丹部,可是远得很。
阿尔普的状态一下子就焦虑了。
对于老人来说,他太年轻了,也太莽撞了,同样,也很扛不住打击。
也是因为继承人这样的性子,他才会选择放弃与苏丹部合作。
阿尔普这样下去,就算是最后突厥胜利,在这场战役中,他也只可能是会带着图勒部,成为冲锋陷阵打头阵的那一批,却要在拿到胜利果实后,得不到多少美味的果子。
“父亲……”
阿尔普已经迅抛下了“打还是不打”这个选择题,而是因为“柳意可能会攻打图勒部”这个可能性,开始坐立不安。
“我远没有您的智慧,请您指引我,告诉我接下来该如何做吧。”
老人再次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