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人,无论年纪如何,当上官吏那不说头悬梁锥刺股,绝对也是卖力下了死功夫的,看书和各种资料看的恨不得住在里面去。
有的甚至还是考了好几次才考上的,比如车内就有丰县人,丰县官吏难考,考了几次考不上,最让人难受的一次,就差了三分。
那阵子真是一日三悔,悔自己怎么就没有再努力一些,后来见实在考不上丰县的,只能转而考因县的官,这才成功上岸。
更别提,柳州官员光考进来不行,还有个考察期,无论是从底下升上来的,还是自己考进来的,考察期过关才算得上是正式官员。
他们这些人考察期怎么也用了三个月。
如今听见这老太太考官加过考察期,竟像是放牛吃菜一般简单,心里那滋味就别提了。
好在是如今他们也都是正式官员了,要不真怕自己心态失衡。
年轻官员倒是并没有酸什么,甚至还颇有些兴奋的意思。
“邢大人,您说您数学学得快,我这给您出道题,您看看能不能答出来?”
要是换成心眼多的,估计就要疑心对方是不是怀疑自己这官来路不正,并非正经本事考上的了。
但邢千雁没想那么多,她自己有底气,答应的也格外爽快:
“行啊,不瞒你说,我如今就是在县度支部,算数的事,可是练了一个月呢。”
听到这话,车内其余人更觉牙酸。
县度支部,负责的就是一整个县的财政收入和支出,因为平日里不需要出门,俸禄还高,这个官职是所有官吏部门里面最难考的官职之一。
她考试一次过也就算了,转正这么快也算了,但她竟然还是县度支部的。
不知道多少人此刻都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莫攀比莫攀比,我也有官职,我也是正式官员,大家都是一样的。
年轻官员却是更加期待。
众所周知,县度支部的转正十分难,因着每日过手的账太过重要且细致,出一点差错就可能推迟转正。
邢千雁能一个月便转正,只能说明她干的实在是好,且通过了整个部门的认可。
她并不是手写下算题,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小心翼翼展开递给了对方。
旁的官员们也都有些好奇,眼神一个劲的往上面瞟。
年轻官吏笑道:“我们等后面的车恐怕还要等一会,若是大家有对这算题感兴趣的,也可来试着算一算,就当是打时间了。”
她将包里的纸笔拿出来放在一旁:“我这里都有,这是厚纸,笔是硬笔,在车上也是好写的,有想要试试算题的,都可一算。”
便有几名官员往这边挪了挪,颇有些兴趣。
一方面,大家都是考过了官考的,对于数学题都不陌生,也并不怯场。
另一方面,观这年轻官吏行为举止,说话动作,一看就知道官位不低,她随身携带的数学题,想来也是有用的。
若是自己能解出来,说不定是一番机缘呢。
只是几人陆续过去看了看,表情都微微僵硬。
这……这也太难了吧?
最终,只有一人拿起一份纸笔,皱着眉头计算起来。
邢千雁早就开始算了,她算得认真,用了几张稿纸,最终还是没有算出来。
等到从算题过程中脱出,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用了人家好几张纸,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我没算出来,只能算到这里了,刚刚算得入神也没注意用了这么多纸,对不住,要不这样,一会我们一同入城,我去纸铺买些纸赔给你吧?”
柳州如今的纸价不贵,邢千雁好歹如今也是官,有俸禄拿,买几张纸还是小意思的。
“不必赔不必赔。”
年轻官员小心拿起她用过的稿纸,看着上面的一步步解题过程,嘴角已是翘了起来。
“您算到这里已经很厉害了,也帮了我许多忙呢。”
另一个官员也停了笔,他用的稿纸就要少许多了,但对于年轻官员来说,依旧是个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