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雪灾会导致两种严重后果。
第一种,就是影响到农作物,死人不多,不严重。
第二种,就是百姓房屋被大雪压垮,百姓流离失所,而北地酷寒,又有雪灾道路不通,失去了避寒的屋子,人基本也活不下来,就算是活下来的,也只会是少数,这些人人数太少,大概率不会变成流民威胁朝廷安危,也不严重。
北地遭了雪灾的百姓们,不会像是遭了蝗灾的灾民一样,聚集在一起,形成流民,有造反的风险。
也不会像是遭了洪灾的百姓一样,因着洪灾后尸体易起疫病,流民们会带着疫病四处走,有感染其他城池疫病的风险。
历年大安朝的北地雪灾,百姓们都是静静死去,悄无声息,不会引起一点波澜,也不会对朝廷造成什么潜在伤害,因此,自然可以撒开手不管。
这就是大安朝后期,朝廷中那些官员的想法。
可柳意说,这是她治下的百姓,不能不管不顾。
马校尉静默太久,直到柳意奇怪看向他时,他才吐出一句:
“雪灾艰难,要救灾的话,官府银钱会不会周转不开?”
“不用担心,虽说今年夏旱冬雪,但因为农药和红薯,今年官府粮仓里还是很充裕的,再加上靠纸张与盐赚的钱财,还有各处打通的商路,救灾完全没问题。”
纸张其实还好,毕竟买纸的人虽然都愿意多买,但认识字又需要纸张写字的人,一开始数量就不算多。
但盐不一样。
只要是个人都需要吃盐,盐的销路也简单,可以散卖,也可以打包卖给其余人,总之是不愁卖不出去的。
柳意说着说着,笑道:“何况还可以在民间募捐,如今我们手握多条商路,乡绅富商都只怕没有机会表现,会很支持募捐活动的。”
这些乡绅富商何止是想要个机会表现,古往今来,但凡是乱世强权占据某个地方,当地的富贵人家都要进献一波。
但柳意她就是不接受各种进献。
胡县是她大本营,她不跟自家人要钱还可以理解。
偏偏,丰县的豪绅们曾经就成功进献过,还得到了柳意的庇佑。
如今已在柳意名下的从县,云县,还有刚刚因为县令被抓,顺理成章归于柳意名下的容县,以及县丞来胡县自,同样归于胡县的争县,百姓们没什么反应,当地富绅却都有些人心惶惶。
他们不怕柳意不找自己要钱,就怕柳意钱都不要,要人头啊。
怕是如今还因着柳意没伸手找他们要钱,而惴惴不安呢。
柳意猜得没错。
雪灾民间募捐通道一开,各县富绅都松了口气。
总算是找到讨好这位柳大人的渠道了!
柳意派人将属于容县粮库的粮食放回去的时候,可是顺带斩了一波上下有关联的官吏。
如今关于容县县令尹善的案子还在审呢,曾经那些与尹善有交情的,请过他吃饭的,出入过尹府的,哪个不是提心吊胆的。
有户人家,丰县有亲戚来探望,见着自家亲戚如同惊弓之鸟,便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说道:
“你也不必这般担忧,柳大人做事是个有章程的,你若没有牵扯进那吞没粮库,害人性命的事,就不会冤枉你。”
亲戚半信半疑:“万一呢,尹大人……呸尹狗官可是在我家生意里有参股的,我们还经常一同出去吃饭,你说这谁看见了,不觉得我俩是沆瀣一气啊!”
“我真没有!我可以指天誓!那参股也是他瞧着我家生意好,想要分一杯羹,那他是容县父母官,我敢拒绝吗?我敢不答应吗?当着面肯定要捧着人家啊!”
丰县来的富绅按住他过于激动开始手舞足蹈的手:
“堂兄,你就放心吧,若你真没做,柳大人真的不会给你罪名的。”
“那可不好说。”亲戚嘟囔:“若是给我安上个罪名,我这家财不就尽归官府所有了,这些官的手段,我还不清楚吗?”
他当初为什么答应给尹善参股。
就是因为亲眼见证了有个富商不愿意让尹善白嫖,结果三个月不到,就被凭空安上了个罪名。
人蹲大狱了,家财也被尹善侵吞,一家子家破人亡啊!
“不行,这次募捐钱财,我要再加一些,必定要让柳大人看到我的诚意!”
丰县来的富绅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