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笑很清楚,正常人都扛不住水刑,更何况庆尘和李牧这种渴了四天的人?
当水刑开始的那一刻,一个极度缺水的人会如饥似渴的去饮水。
可是,那透过毛巾的水不仅会流进庆尘的肚子里解渴,还会灌进肺叶里,摧毁对方最后的生机。
然而,李叔同似乎已经下了狠心。
"生与死都看他自己的选择,没见过真正的死亡,怎么走我的路。"李叔同平静问道。
说完李叔同起身走向某处,叶晚跟林小笑紧跟其后。
李叔同先是去了庆尘的房间。
庆尘被抬了出来,并绑在椅子上。
厚厚的毛巾盖在他的脸上,紧随其来的是冰冷的水。
水浇在了毛巾上试图阻断庆尘的一线生机,可庆尘只是紧紧抿着嘴去压制着口渴的冲动。
旁边,林小笑与叶晚相视一眼,他们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庆尘竟然还能保持清醒的意志,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知道用最后的意志去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
庆尘感觉到水正从他鼻腔流入,灌满身体。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梦。
曾年幼的他在梦里被人牵住了手掌,那手掌温热而柔软。
公园里。
彷佛阳光下有暖暖的海水包裹住身体,金色的阳光缓缓的翻涌着。
牵着他的女人忽然头也不回的问道"小尘,你爸爸外面有人了,不要咱们了。"
"妈,我想吃冰糖葫芦。"年幼的庆尘开口对前面的女人低声说道。
女人回头看着他怔立良久"好,妈妈给你买糖葫芦。"
女人眼眶红红的,去买了糖葫芦给他"小尘你在这里吃糖葫芦,妈妈去上个厕所。"
可是,女人这一去便没再回来。
庆尘从正午等到日暮。
他开始哭,可哭并没有什么用。
有人帮他找来了警察,可庆尘不愿意跟着警察走,他相信妈妈还会回来。
直到天黑,女人回来了,抱着他痛哭出声"对不起,妈妈迷路了。"
年幼的庆尘只当对方真是迷路了,现在才找到他。
水声中,庆尘的大脑竟是逐渐清醒过来,原来自己不是第一次被捨弃了啊。
似乎自己古怪的记忆能力也是从那时候开启的。
可,记忆太好并不是什么好事,那每一种痛苦,他都记得。
清清楚楚。
庆尘感受着缺氧的大脑,还有抽搐的肢体,水流开始朝肺叶倒灌进去,可他却依旧像是凋塑似的坐在那里。
没有挣扎,也没有乞求。
黑暗里有人在说"跟妈妈走吧。"
庆尘轻声回应道"不用了,妈妈。"
黑暗里的声音再次说道"跟妈妈走吧。"
庆尘的声音坚定了起来"不用了,我说不用了,妈妈。"
刹那间,他脸上湿掉的毛巾被人揭去。
昏暗的光线此刻也显得有些刺眼,他模糊的看到,林小笑正焦急的拍打着自己的背部。
李叔同静静的站在他面前问道"为什么不曾乞求,我还欠你一个要求。"
庆尘迎着刺目的光,倔强的看向对方,他将气管里的水都呛了出去,然后坚定说道"因为你们并不需要一个软弱的人。"
某一刻,李叔同忽然又想起对方第一次下棋时的模样,也是毫无退路的勇勐与倔强,像一匹荒野上独行的狼。
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李叔同又问"你能忘记我今天对你做的一切吗?"
"忘不了。"庆尘说道"但我不介意。"
"很坦诚,很好。"李叔同转身朝审讯室外面走去。"从明天开始我亲自教你,我带你走这人世间所有捷径里,最远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