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却并没有那人,也并没有他的车。
这附近不是闹市区,夜稍微深一些,街上便已经行人稀少,零星车辆飞驰,空旷得很。
“你在哪里,很喜欢藏在暗处窥探别人吗?”乔薇说。
明明之前都走了,又回来,专为看她和鹿鸣笛说话么。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沉凝的笑:“不喜欢窥探别人,只窥探你。”
那还真让我毛骨悚然。乔薇将已到嘴边的话咽回去,肚子里打个旋,再出来已经换了声气。
“叶先生很在意我呢。”
“那你呢,在意我么?”那边问。
乔薇轻笑:“我有在意的资格吗。”
“你觉得?”
乔薇握着电话,半晌没出声。
低头看自己被路灯拉长的影子。
最终缓缓吐口气:“时候不早,我真的需要回去了。晚安。”
挂了电话,她转身朝父亲所在的病房楼走去。
乔薇的身影消失在医院林荫路尽头,黑色迈巴赫缓缓从另一边街角转弯滑出。
车窗开着,叶深停车在路边。
点起一根烟。
手搭在车窗上,过很久才吸一口。
后来车子开走,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
……
一周后乔薇腿上石膏终于拆掉。
江城连下三天雨,空气里有了丝丝凉爽,伏天的暑热褪去一点。
吴姨说,快要立秋了……
后面的话没说,只是看了看病床上昏迷的丈夫,偷偷把眼睛里的泪花眨回去。
乔薇知道,吴姨是想起往年的立秋。每年到这个时候,菜地里就要换一拨耐寒的菜,种上萝卜、秋白菜之类。
老家园田里还有两个小型的塑料大棚,立秋前后种一波草莓,冬天送到县城去卖,父亲是很能干的。
春秋农忙时,吴姨的小吃摊会停一些日子,专心在田里帮忙。夫妻两个都勤快,从早干到晚,积蓄就一点点这么攒了起来。
今年遇上这种事,地里都荒了,房子也卖了,生活不复从前。
天黑了会亮,夏天过了会有秋天,可父亲躺在床上会不会醒,谁也不知道。
双人病房里,隔壁床的患者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半,一百多万治疗费花出去,毫无苏醒希望。昨天,家里人办了出院手续,把病人接回家去了。
家中的护理条件当然不及这里,这是等同于放弃了治疗,听天由命。
也就是,等着病患自行死亡了。
“姐,咱不能放弃,我肺炎彻底好了,已经谈好了驻唱,明晚就上班挣钱,多少钱咱都给爸治。”吴颖说。
吴姨也表示高血压恢复正常,准备在江城找个小时工家政做做,她上工时让吴颖在病房陪护,每天干几个小时,多少是点收入。
乔薇阻止她:“我多画几幅画,比您给人家做饭搞卫生挣得多。您留在这里多陪我爸,多跟他说话,说不定他真听得到。”
乔薇不能让吴姨再辛苦劳作了。
鹿鸣笛把吴姨前些天高血压作的检查单子给同行朋友看,一位心血管专家说,病人受不得劳累,要好好调养,注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