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顺着对方的目光，转头看肩头鸽子。
“它……安德鲁？”
对方说英文，一口纯正英腔，她也用英文回答，带着中式口音。
那男子微笑着点头：“对，它是安德鲁，在我的所有鸽子里面，它不是最漂亮的，但特别聪明，善解人意。”
乔薇努力集中精神，像当年上学时的听力考试一样，总算大致听懂了对方在说什么。
“你的鸽子？”
她看向整片广场。
鸽子飞来飞去，游人如织，给它们喂食。还有很多鸽子在远方盘旋，在天上飞舞，粗粗看去，怕不是有上千只。
它们是城市的公共资源。
那男子却伸手划了一小片区域：“这十几只是我的。它们喜欢来广场这边，和其他鸽群一起玩。”
说着，他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真，做了一个手势。
停在乔薇身上的那只灰鸽子便腾空而起。
于是紧跟着，十多只颜色各异的鸽子相继飞起，跟随在灰鸽子后面，在天空中盘旋列队，显然是一个小群体。
男子朝它们挥手，在那灰鸽子的带领下，鸽群降落。
灰鸽子跳到男子膝头，其余则散落在周围随便走动翻飞。
“它们是不是很可爱？”中年男人抚摸着灰鸽子，笑问乔薇。
乔薇不由笑了。
点头说：“非常可爱，非常美。”
这群灵动的鸽子吸引了她的注意。果然小动物是最治愈的，稍微将她从灰暗的情绪中带离一些。
中年男人和蔼可亲，像是认识多年的老邻居一样，跟乔薇介绍他的鸽子们。它们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习惯，谁和谁是一对，以及谁是谁的孩子……他很健谈，却并不让人觉得聒噪，整体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有点像影视剧里的老牌绅士，在慵懒的下午散步、休闲、和乡邻打招呼，令人倍感亲切。
乔薇和他随意聊着，主要是听他讲，偶尔搭腔一两句。沉闷的心情渐渐放松，暂时把父亲治疗的阴霾搁置一边。
“你看起来像是异国游客，怎么不开心呢，和旅伴吵架了吗？”
男子还是看出了乔薇眉宇间的愁绪，聊鸽子的同时，问了一句。
“我……陪父亲来治病，不是旅游，但不太乐观。”乔薇沉默片刻，还是把自己的事说出来。
一个异国陌生人，彼此以前没交集，以后也不会有，倒是很好的树洞。
“很遗憾。”中年男子给予礼貌回应，又问是什么病。
乔薇没有隐瞒。
“植物人……”
男人沉思片刻，忽道：“可能很冒昧，但我想提醒一下，有些疑难杂症，你们东方的一些古老疗法，据我所知，有时反而能有奇效。”
乔薇一愣。
“你是说……中医？”
她忘记了英文里怎么翻译中医，想了好一会儿，最终憋出netese-doctor。
男人纠正她：“Traditiona1-nete。”
乔薇汗颜，她的外语十分贫瘠，不由想起叶深对着好几份外语文件飞快浏览的场景。
对方倒是没有嘲笑她，很自然地聊起了自己有一次腿部突然麻痹不便行走，做了很多检查、跑了很多顶尖医院都没有效果，最后被一位九十高龄的老中医用针治好的事。
“你们中国的古老文化中，有很多充满智慧的东西。”
乔薇凝神：“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而不是来自日韩之类？”
外国人很难分辨东方几国人的差别。
男人微笑：“你们几个国家的人，气质上不一样，一眼能认出来。”
他主动说：“你想认识一下那位治好我的老中医吗？他在m国，隐居在一个小村庄里，轻易不愿意出门，不过我可以为你引荐，请他到这边来。”
乔薇多了几分警惕。
虽然眼前这位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骗子，但d国人似乎一般不会介入别人的私事，萍水相逢对方这么主动，让她困惑。
迟疑中，对方笑了，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本，撕下一张纸，写了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女士，我只是和你聊得比较愉快，所以愿意帮你。你可以先考虑一下，如果愿意认识那位老中医，请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