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教的三个小孩子中,申晴的性子最刁钻精怪,她的劲儿可撼动整座城池。但在申先生面前,她就会变成一只温顺的小兔子。有一次思月到达时,晴晴正缩在爸爸怀里哭,“我不拔牙,会好疼的。”
申文亮朝林老师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对女儿说:“可恒牙已经长出来了,小乳牙要把位置让出来,恒牙才会长的好看啊。拔牙呀,牙科医生最拿手,轻轻一拉它就出来了,不疼的。”
“我不信,拔牙一定很疼。”
晴晴还是摇头。申文亮替她擦擦眼泪,“爸爸叫医生轻轻地拔,不疼的。就算疼,也只有一点点,像这样,”他拿起她的手轻轻地咬了一口,“你觉得疼不疼?”
晴晴把手藏在身后,大声道:“疼。”
申文亮忍不住笑出来,“晴晴怎么能不老实呢?”
晴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可怜地哀求:“爸爸,我害怕,不去好吗?”
申文亮把她抱在怀里,“如果乳牙占着不走,小恒牙就没地方生长,只能在旁边斜出来,一点也不好看,你想像狼外婆吗?”
女儿没有做声,申文亮继续哄她:“医生替小朋友拔牙会放麻药,不疼的,你信不信爸爸?”
晴晴好一会儿才说,“我不要奶奶带我去,我要爸爸。”
申文亮样子有点为难,但依然说:“当然,爸爸一定陪着你。”
思月坐在旁边耐心等待着,她想起了自己有次换牙,门牙松动好多天了却仍然顽强不掉下来,新的牙齿已经萌出。那晚母亲回厂里上夜班,她只能告诉父亲,父亲二话不说,拿来一根细线,叫她张大嘴巴,绑好线一拉,门牙就扯出来了,她想说一声“爸爸轻点儿”也没机会。“用水漱漱口,把血水吐出来。”
父亲说完转身就走,没再管她。她用镜子照着红红的牙洞,感觉既难看又害怕。绑着细线的小门牙还搁在柜子上,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用一块碎布包好,第二天一早埋在小溪边的大树下。以前读书考了好成绩告诉父亲时,他只回答一句:“嗯,别以为这次考了好成绩以后就不努力,下次考砸了我打断你的腿!”
父亲对她,就像一把直尺似的,笔直笔直,硬硬帮帮。思月看出申先生父女俩的感情十分亲密。她非常羡慕,她与爸爸从来没有过这样举动,自从他右手出事后,性格变得更加沉默了。申文亮将晴晴的头拨好,“真是个坚强的孩子,爸爸最疼你了。”
申先生的母亲刘秀如面容和蔼,花白头,在客厅看一档地方台的戏曲节目,此时在旁提醒,“林老师已经到了,晴晴快点去上课吧。”
“是啊,让林老师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申文亮抬头看向思月,脸上还留有慈父的光芒。思月自内心地幸福地笑着,如果天下的父亲都有这种笑容,孩子一定会在快乐和宽容中成长。晴晴还撒娇赖在爸爸怀里,“爸爸抱我进房间上课。”
申文亮捏捏她脸蛋,“林老师看着呢,不怕老师笑话?乖,自己走。”
晴晴磨磨蹭蹭站起来,脚却不迈出去。“小乌龟都比你快,它已经爬到走廊了。”
申文亮手指前方,虚构出一只小乌龟出来。晴晴显然对这个游戏已经很熟悉了,“我是小白兔,当然要比它快。”
她马上冲向房间。终于成功将宝贝儿请回房间。“晴晴非常喜欢玩,用游戏的方式更能令她接受。有时讲半天道理,还不如一个游戏令她更加明白。”
申文亮很有成就感地介绍,但又无可奈何道:“但就是太累了。”
思月非常钦佩他,“申先生很了不起,有很多家长连你一半都做不到。现在大人累一点,但晴晴长大了回想起来,都是甜蜜的回忆。”
申母笑呵呵道:“他疼晴晴的程度,令整个小区的人都自愧不如。”
思月忍俊不禁,“当然了,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嘛。”
申文亮从沙站起来,苦笑道:“我对晴晴越来越没办法,如果她是男孩子,我早就开战了。”
“自己的孩子哪里舍得打?我从没打过你!”
申母笑着顶回去,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说:“你不是说要出去一下吗?快点吧,早去早回。”
申文亮抬手看表,“知道了,这就去准备一下。”
他柔声回答,眼神比刚才更加温情了。思月不敢望他太久,和他们点头后走进申晴房间,开始上课。晴晴抱着一只毛绒绒熊公仔,把脸紧紧贴上去,放佛把它当成了爸爸,非常小鸟依人。晴晴的五官与申先生很像,神韵也像。床头柜还放了一张双人照,是申文亮搂着晴晴在游乐园门口的合照。思月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觉得晴晴能做他的女儿,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