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江入晚脸色霎时苍白一片，一字也说不出。
弥留之际，皇上满是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她：“你难道要朕死不瞑目吗？”
江入晚红了眼，一遍遍重重地磕着响头。
看着这样的江入晚，皇上并未心软，他咬牙竭力说着：“朕。。。。。。要你当着朕，和天下的面起誓，若你违背，当万劫不复，万箭穿心而死！”
殷红的血从额头划过眼角，江入晚怔怔地看着皇上，心底猛颤。
最终，她不忍他含恨而终，缓缓抬起手，起誓！
“轰隆——！”
一声雷响，丝丝冰雨而至。
皇上听着江入晚起誓完，终归合上了双目，重重地倒在龙榻之上。
望着垂在榻边枯瘦的手，江入晚紧皱的瞳眸颤抖着。
强忍许久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落下。
她攥着令牌，踉跄起身，将额头的鲜血擦去，走出内室。
雨落雪中，寒意刺入每一寸的血肉中。
江入晚几番吞咽悲戚，低哑道：“皇上，薨了！”
候在殿外的宫女太监和嫔妃们齐齐跪倒，哭声连连。
伴随着冬雷轰鸣，宏大的丧龙钟被敲响。
江入晚踩着残雪，淋着雨一步步往外走。
她呆滞着脸，望着偌大的皇宫，不知何时是归期。
不过一刻时间，厮杀之声遍布宫中。
江入晚隐约察觉到将要发生何事，她紧攥着手中的令牌，微微颤着。
乾武大殿之下，孟凌羡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一众士兵。
江入晚孤身站在殿前，看着他和一众反叛的人，目光凄然。
永昌永昌。。。。。。皇上说，给她赐的这个封号，是想她能够让魏国永世昌盛。。。。。。
可如今，她怕是做不到了。
孟凌羡见江入晚额间受伤，面色苍白如纸，心微微一紧。
然仍旧是冷着脸道：“臣接到宫中密报，皇太女弑君夺位，来人，将她抓起来！”
闻言，江入晚眼眸低垂，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撞上那死寂的眼神，孟凌羡不知为何，心底猛地一窒。
。。。。。。
庆隆二十七年，冬。
皇太女江入晚弑君夺位，被关押天牢。
三日后午时三刻，将于午门外处斩。
天牢。
江入晚坐在角落中，望着墙上一小扇窗，眸光黯淡。
她曾出生在天牢、自幼跟着养父在牢房长大，而如今临死前又回到了这里。
二十二年前。
她亲生父亲当朝太子，被人诬陷谋反，被至亲皇爷爷亲手了结！
而如今她又被同样扣上了谋反的罪名，给她扣上罪名的，是她的夫君！
“提邢司大人。”
狱卒的声音将江入晚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转头望去，只见着正一品官袍的孟凌羡走了过来。
江入晚眸色寂寥，她见证了孟凌羡穿素服俊美、穿县官官服高大挺拔，而如今，看着一身紫棠色赤金线长袍的他，竟是如此的陌生。
牢内，一时间谁也没开口。
孟凌羡看着江入晚苍白的脸，还有额间未愈的伤，终归先走上前。
他俯身，大手落在她伤处旁：“怎么弄的？”
江入晚不说话，只是睁着泛红的眼望着他。
孟凌羡依旧耐着性子，拿出药给她擦拭，轻声道：“你放心，三日后，本司会让人顶替于你。那时，皇太女已死，你还是本司的夫人。”
这般温柔的话却像一根长刺，刺进了江入晚的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