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辛树在心里给左佑佑的评价加上了“毒舌”两个字。
柏辛树想了想,中肯地说:“这件事情的根源,就在于如何帮岱石老人洗刷身上‘汉奸’污名。只要大众一天误认为岱石老人售卖国宝给日本人,你身上、华夏书林身上的污点就一天无法洗清。”
柏辛树补了一句:“而且,现在大家的日子不太好过,戾气比较大,如果在国际官司上吃瘪,届时营销号们又要跳出来挑拨情绪……大众只会更加愤怒。”
左佑佑沉吟不语。
“其实我们今天下午已经梳理清楚,万泰和号的发家过程。”左佑佑说。
“这么快?”柏辛树大力称赞,“做得不错。”
他可还没忘记,要鼓励左佑佑呢√
左佑佑收到夸赞,有些赧然:“顺着昨天你提出的河道来找的,果然在河流交通志里面找到了。”
她又说:“既然梳理出万泰和号的发家过程,自然就搞清楚,万泰和号的发家完全靠柏杰生自己,以及柏杰生身后的上海商人和洋务派官员。姜世钦‘日本人注资’的观点,已经彻底被推翻了。”左佑佑说,“我今天已经整理好材料交给姜世钦,他现在正在着手修改自己的观点。你想听一听吗?”
柏辛树挑眉:“愿闻其详。”
左佑佑站起身,拉过客厅里的白板:“那我先把山东帮的信件读给你听。”
大手笔生意!柏杰生究竟要干嘛?
1904年,汉城。
山东帮一直不愿意过多地介入政治,柏杰生趁虚而入,撬了山东帮与袁世凯的关系,攀上了李鸿章,混到了“米照”,竟然从此绝地翻身,接着朝鲜饥荒,大赚了一笔银子。
好在,柏杰生也只是垄断了米豆生意而已,并没有能力侵吞丝绸市场,从仁川到汉城的丝绸之路还掌握在山东帮的手中。
山东帮虽然警惕,但与万泰和号相安无事。
这一年,郎永和柏成坤几乎同时坐船抵达朝鲜,进入汉城。
郎永与郎沣兄弟团聚,立刻打听:“哥,听说柏经理和李中堂打得火热?”
郎沣说:“可不是,都在谣传柏杰生胆大包天,竟然敢替朝廷出面,借十万两银子给朝鲜。”
郎永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好大一口,真不怕噎死!”
郎沣赞同:“可不就是会噎死!阿永,说句大逆不道的,朝廷上上下下几乎烂空了,就连老佛爷手里都没钱。柏杰生的十万两还是从同乡处凑的,要上哪偿还,还是个问题。”
郎永说:“朝鲜会还的吧?”
郎沣长叹一口气:“朝鲜向来靠着朝廷和海关吃饭。甲午海战以后,朝廷的政局一片混乱,海上航路也受阻,怎么可能有足够的钱还款呢?”
“那柏杰生图什么?”
郎沣憋了许久,缓缓说:“柏杰生走上层路线。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
见郎永的面上似有不服气,郎沣加重了语气:“做生意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切不可把希望寄托在混圈子、攀交情上。心思不正,迟早要反噬自身!知道了没有?”
见郎永不说话,郎沣拔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去和柏杰生争!你那点微末道行,趁早给我收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