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们学校校园里挖出了古墓。”左佑佑心平气和地说。
简行舟的面上露出一丝得意:“古墓出土铜器上的古文字,季师交给我来负责。”
“难怪。”左佑佑的目光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原来你每天睡在坟上,难怪这么阴阳。”
简行舟面上一丝得意凝固住,然后裂开。
左佑佑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三声,把简行舟脖子上的青筋都气出来了。
她见好就收,转身过去不再睬简行舟,专心致志地整理纸箱。简行舟整理过的纸箱就放在一边,她余光撇到纸箱底粘着一片烂了大半的纸壳。
纸壳已经几乎烂得半透明。露出一点点墨渍。
左佑佑收起了吵架的心思,小心翼翼地看了半天,然后伸手去慢慢揭。
找东西,就是会在不经意间有突破。
左佑佑看到“岱石老人”的红章的时候,呼吸都屏住了。
她的手突然被打了一下!
“你干嘛?”左佑佑缩回手,抬头怒视简行舟!
简行舟的手劲不小,她的手背红了一片。
简行舟没理她,慢慢蹲下,伸出手指,轻轻托起被左佑佑剥下的一个角,凝视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很自然地把左佑佑挤到了一边。
“喂!你……”
“不能这么处理。”简行舟动手把整个纸箱撕开,找了把剪子,把纸稿连着下方粘连的纸板一起剪了下来,然后举起来细看。
纸稿上面的字迹模糊难辨。
简行舟从怀中掏出笔记本,递给左佑佑:“现人一栏,签你的名字。”
见左佑佑瞪着他,他冷笑一声:“怎么,难道你以为我会抢你的功?我不稀罕。”
左佑佑翻了个白眼:“你倒是光明磊落。”
简行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左佑佑接过笔记本。
简行舟字如其人,银钩铁画,骄傲飞扬。左佑佑看到他在登记栏里写明现时间地点后,又备注:
“注:手稿为竹纸,修复用纸须软于原物,不可用竹纸。简”
竹纸是常见的古书用纸,纸张脆。进行古书修复的时候,选用的修书的纸必须柔软于原物,垫于下方。如果还是用竹纸修,就会把原物撑坏。
左佑佑签过字后,眼巴巴地看着他把纸稿夹进透明文件夹,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深蓝色文件袋。
“给你你也不会处理。”简行舟嘲讽。
左佑佑顿时涨红了脸。
汗水偏偏就在这时候掉进眼睛里,她瞬间气势全无,一张脸皱成了吃瘪的包子。
简行舟把手稿收起来以后,伸手抹去眼上的汗水,一向意气风的脸上浮现出四根黑印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左佑佑吵架没挥好,不想看见这个骄傲的家伙,怀着满肚子火,转过身去。刚刚她翻了一半的笔记本还摊在架子上。
那是一个日记本。
本子的封皮已经磨损到模糊,看不清人名,但里面的纸页倒是保管完好。第一篇日记写于1925年1月1日,最后一篇写于1946年2月26日。
在1925年,写日记的人尚年少,在北平求学,就读于燕京大学,日记和当今年轻人的朋友圈没什么不同,内容多是吃喝玩乐,以及逛琉璃厂购买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