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刷刷地扭脸望向温梨。
温梨不由就是一怔,莫名其妙:“姐姐莫非摔糊涂了?我压根就不知道你掉落在裂谷,更不曾去过那里。”
“你若不知道,如何会带人径直寻到那裂谷来,并且还凑巧救了顾世子?”
温梨一噎,虽说温酒是在无中生有,可自己若是继续否认,那么带人直奔裂谷营救顾世子之事,的确有许多自己无法解释的疑点,经不得推敲。
索性心一横,承认下来:“我的确是见到惊马将姐姐摔落谷底,就想着一人孤掌难鸣,立即跑去叫了人来救你。”
一旁恭王眸光顿时一紧。
他与皇帝妃子在谷底幕天席地野合,岂能不暗自心虚?
假如温梨当时真的站在裂谷之上,四处搜寻温酒行踪,谷底情境是否能尽收眼底?
她突然离开,会不会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温酒不动声色地察言观色,再次火上浇油:“那就是我错怪妹妹了。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呢?
若是换做我,一定惊慌失措,大声呼喊救命的。毕竟救人如救火,耽搁一步,那就只能带人来谷底收尸了。”
对啊,这有悖常理。
温梨支支吾吾,哪里解释得了?又不知道自己早就中了圈套,引起恭王疑心,含糊不清地敷衍道:
“我当时也是关心则乱,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反应令恭王愈加笃定,心中必然有鬼,但是又不敢当众追根究底,免得拔出萝卜带出泥。
周围众人也心存狐疑,觉得这温二小姐前言不搭后语,有些难圆其说。
顾弦之先入为主,对于奋不顾身营救自己的温梨心生好感。
对温酒厌恶道:“你自己骑术不精,掉落悬崖,还好意思话里有话地处处挑剔救你的人。
温梨带人将你救起,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哭得眼睛都肿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寸步不离,说明温梨还没有机会销毁罪证,那就必须乘胜追击。
“多谢顾世子提醒,我的确骑术不精,但我那雪花骢性子向来温驯,今日却无故发狂,想来必有缘由。”
温梨面色微变:“它一直养在马厩之中,毕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今日狩猎,响锣震耳,惊兽四窜,应当是被惊吓到了。”
“可当时跟前只有你我姐妹二人,既无猛兽,又无流矢,它为何突然暴躁狂奔?”
抬脸诚恳请求:“可否麻烦恭王爷您差人查看一眼?”
温梨瞬间红了眼圈,紧咬下唇,泪珠子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哽咽着道:
“我明白了,说到底,姐姐其实是在怀疑我做了什么手脚,是不是?”
她原本就弱不胜衣,如一朵素雨梨蕊,娇羞清雅,这一哭,更是梨花带雨,格外惹人垂怜。
显得温酒更加咄咄逼人。
周围围拢的官员与女眷纷纷指责起温酒的不是。
“这位温大小姐未免也太多疑了吧?猎场惊马原本就极平常。”
“今日秋狩,圣上别有深意,多少女娘盼着能大出风头,谋一份高嫁。二小姐机缘巧合之下救了顾世子,她当姐姐的,怕是心生妒忌了?”
“两人本来就不是一母所出,姐妹间暗中明争暗斗使绊子的多了去了。这二小姐一直含糊其辞,形色可疑,孰是孰非还真说不好。”
……
众人正七嘴八舌地纷纷指责,有人突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九千岁驾到!”
声音不大,却如平地惊雷,众人纷纷噤声,面色微变,肃然地朝着身后望去,自觉地让开一条通道。
温酒诧异莫名,哪里冒出来的九千岁?自己如何从来不知道,长安王朝还有这样一号令人闻之色变的厉害人物?
抻着脖子去瞧,只听马蹄阵阵,一团黑云从远处席卷而至,似乎滚动着春日惊雷,带着天崩地裂般的沉沉气压,令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这团黑云在距离营地十丈远的地方整齐有序地戛然顿住,马上黑甲士兵尽数倒提红缨,昂首挺胸,岿然而立。
数十人鸦雀无声。
为首之人一身如墨黑锦,胸口金线刺绣四爪行龙,沈腰潘鬓,通身气度矜贵不凡,带着草菅人命的腾腾杀气。
温梨待到看清此人相貌,便忍不住脱口而出:“顾长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