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初初没想到她不过带着肖玫跳了圈舞,就把肖玫的事全套了出来,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敬畏,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八卦之神。杨沁当然不会知道麦初初心里的想法,她翘着腿,眼神丝毫不离舞池边上的肖玫,嘴里骂道:“谁年轻的时候没遇上过几个渣男,但是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她这会儿伤心欲绝没事,但是过两天要是敢和那男的和好,那她就是妥妥的贱女,渣男贱女,以后再出事,我才懒得管。”麦初初是真没想到杨沁会这么照顾肖玫,心里多少有些感动,“今晚谢谢你了。”“都是一个单位的。”杨沁扔了粒车厘子进嘴里,嘀咕道:“更何况我们不帮她,还有谁能帮她。”罗隐一听,立即说道:“你偷看她的人事档案。”杨沁被揭穿了真相,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道:“我那时候不是对她好奇嘛!”“好奇也不能偷看档案,教习科的人事档案可都是机密。”罗隐说着风凉话。杨沁不乐意了,扔掉一粒果子,大有你到底想怎么样的意思。麦初初却在这时候说话了,“诶,你们看看,大门那边进来的人是谁?”杨沁最先回头,她眯着眼看了半天,还没弄明白麦初初指的是谁,身旁两个人都倏地站起身,直直朝舞池边上的肖玫走去。肖玫眯着眼趴在栏杆上,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连麦初初挡在她身前拉着她往外走都丝毫没有抵抗。肖玫一路垂着脑袋,最后被认出来的,反倒是麦初初。----如果一个女人在你最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蹿上来连扇你两巴掌,你一定不会忘记她的长相。因此尽管酒吧里各色彩灯炫目闪动,张弓还是一眼认出了麦初初。狭路相逢,张弓几步堵住了麦初初的路,脸上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和她身后的女人,“肖玫……”肖玫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她的身体甚至也习惯使然地越过麦初初,像是要投进那个往日温暖熟悉的怀抱般。杨沁暗中拉过麦初初,轻声问道:“这就是那渣男?”麦初初点点头。杨沁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肖玫,咬牙切齿道:“我说这么多店怎么就挑了这么一家,原来知道他会来啊。”麦初初心想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如趁早走人,结果她刚拉住肖玫的手,肖玫便甩开她,直直面向张弓,温柔说道:“你果然来了,还带着她。”肖玫一提,所有人都看向张弓身后隔着一米远的女人,果然是那夜出现在张弓家里救火的女人,那女人也颇为尴尬地看着肖玫,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张弓还想说什么,肖玫已经摇着头先行说道:“我在这里呆了一晚上,想了很多事,后来我想明白了,我本来以为只要你向我道歉,我就会原谅你,可是这条路走不下去了,杨沁和我说,一个男人对你好不好,不是看你们感情好的时候他待你如何,而是看你们吵架闹矛盾时他如何对你。张弓,我不怀疑你确实想娶我为妻,但是你也不过是想要一个温顺听话的美貌妻子而已,仅此而已。”“不是的……”张弓辩解道:“肖玫,我确实喜欢你……”肖玫摇头,她疲惫困惑了一天两夜的神情渐渐复生,“我不相信你,除非你能赢我。”“赢?”张弓不解。众人也不解。肖玫伸出手指,稳稳地指向酒吧墙壁上贴着的一张夜光海报。那是酒吧的拼酒大赛,酒吧会为选手分别送上酒盘,能够喝到最后一轮的酒水全免,并获得酒吧送出的特别奖品。作者有话要说:肖玫之所以叫做肖玫,是因为她年纪最小,是所有人的小妹>340输赢输赢肖玫的酒量麦初初和罗隐心中有数,两个人都知道肖玫不可能赢,但是他们都没有出面阻止。因为肖玫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两份一模一样的酒盘很快就被摆出来了,最外面一圈是度数最低的百利甜,往里是荷兰的绿薄荷,再往里是君度和芝华士,酒的度数越往里越高,到中心那一杯,竟赫然是一小杯百加得151°。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杨沁都看不下去地上前拉住肖玫,怒道:“你会喝死在这里的!”肖玫拂开她的手,淡淡笑道:“等我喝完这些酒,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们了。”这家酒吧里有个年轻姑娘要和劈腿前男友拼酒比赛的消息很快传遍整条酒吧街,附近的人纷纷涌进这家规模不小的酒吧,酒吧的气氛空前热烈,就连酒吧老板都从后头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肖玫率先拿起酒杯,喝下第一口酒,张弓在围观人群的起哄中,也不得不开始比赛喝酒。麦初初看着肖玫一杯接一杯地将那些她连听都没怎么听过的酒喝下肚,只觉得眼皮一路跳得厉害,她紧紧站在肖玫身后,深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坏了自己。可肖玫表现得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坚强,她的一张脸胀到通红,拿酒杯的手一直在抖,可她每次伸出去的手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胆怯,她的心像是铁做的,而且越来越硬,越来越凉。周围的陌生人不停地拍手叫好,可麦初初却愤怒得以至于难过起来,从肖玫不间断瞥向张弓的眼神里,麦初初忽然明白了肖玫设下这场比赛的意图。这是一个死局,无论如何,最后的输家都是肖玫。杨沁显然也察觉到了,她冷若冰霜地站在一旁,笑得人神共惧。最先来劝肖玫的竟然不是别人,而是张弓带来的那个女人,就在肖玫又要举起一杯酒时,那女人轻轻摁住了她的手腕,她的声音很轻很冷,却又带着薄薄的暖意和关怀,她说:“为了这么一个男人,你值得吗?”肖玫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一口干净了杯里的酒。张弓在喝到最后几杯时,终于忍不住,哇地吐了出来,酸水涌了一地,原本围得密不透风的酒吧瞬间腾出一块空地。酒吧老板是个年轻的英俊男人,他走到肖玫身边,淡然道:“你赢了。”肖玫摇摇头,脸上的笑比哭难看,“我输了。”她抓起最后一杯酒,那是全球销量第一的高档烈性洋酒,度数高达755,在所有人的惊呼中,一口倒光了那杯酒。但是她没有吞下那些酒,她面向早已晕头转向的张弓,噗地一声,将那口酒干干净净地喷到了张弓的脸上。全场哗然。肖玫转向酒吧老板,用一种冷冽到可怕的声音说道:“我没有完成任务,我自己这一部分的酒钱,我会出。”年轻英俊的酒吧老板笑了,“不用,我请你。”肖玫并没有多去争辩,她直挺挺地穿过人群,走出酒吧,街上的人不多,距离他们停车的地方,还有百来米的距离。麦初初三人紧紧跟在肖玫身后,直走到街道拐角,眼前就是罗隐的车时,一直挺着肩背昂然走路的肖玫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肖玫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夜里下半夜了,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左手插了针,抬头能看到一大瓶葡萄糖点滴,她往四周看了看,发现麦初初就趴在自己身边睡觉,和她形影不离的罗隐坐在一把凳子上,靠着墙壁打盹,隔壁的床位上,杨沁蜷缩着身体,睡得极不舒服。肖玫稍微动了动脖子,离她最远的罗隐便醒了过来,他睁眼看着她,没有说话。肖玫揉了揉脑袋,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一切,万分愧疚地看向罗隐。罗隐站起身,走近了去看那瓶葡萄糖,见里头还有些液体,他便重新坐回椅子上。肖玫是被尿憋醒的,她在罗隐极其谴责的目光下十分惶恐地推醒了麦初初,麦初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看到肖玫,嘟哝道:“上厕所吗?”肖玫这一晚已经上了许多趟厕所了,她点点头,心中发誓以后滴酒不沾。厕所就在病房里,隔着薄薄的一扇门,隔音效果差强人意,罗隐自动退避到病房门外,留下房内的三个女人。麦初初举滴和肖玫一起进了厕所,她背对着肖玫举高点滴,等身后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这才转身将肖玫扶起,两个人走出厕所,她重新挂好点滴,这才看了下手表,“四点半了啊……”隔壁病床上的杨沁被她们的声音弄醒,疲惫地嘀咕道:“我明明没有喝酒,为什么头也这么痛啊?”肖玫的酒早已醒了大半,这会儿愧疚得简直要自残以谢天下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杨沁从床上坐起来,她的头发早已乱糟糟地披散下来,一条高定礼服短裙也皱得不像样,她揉着自己的额头,上挑着眼斜视肖玫,骂道:“你确实对不起我,想找那混蛋的不痛快,我们明明有一百种方法,可你偏偏选了最玉石俱焚的这一种。”麦初初伸出大拇指,“杨大秘说到我心坎上了。”杨沁甩甩头发,自得道:“废话。”麦初初眯着眼笑了一会儿,又看向三人中年纪最小的肖玫,心疼问道:“肖玫,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她们都是聪明的女人,肖玫和张弓比赛,约定的赌注是张弓赢了肖玫就相信他爱过她,可作为女人的肖玫想要的,恐怕根本不是这样一场比赛的胜负,张弓一心一意想要赢肖玫去证明他自己,他甚至不在乎不会喝酒的肖玫会不会醉死在酒吧里,他真正在乎的,到头来依然只有他自己,他或许真的爱过肖玫,只不过这爱,依然是让人唏嘘的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