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的人来了,急吼吼的,夏景宏眉心一跳,急道:“可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粮食筹到了,筹到了。”
“你说什么?”夏景宏不敢置信,这才过去几天?
“粮食筹到了。”户部的人道。
“真的?”
“不敢欺瞒皇上,江中,上阳,下阳等离京近的洲县,军粮已经开始往京中运了。”想起老百姓争先恐后背着粮往衙门涌的场景,户部那官员是热泪盈眶。
这种场面,不敢想。
是不敢想,如今几十斤粮白送出去能舍得了,可先头底下百姓穷,把粮食看得比命重,一年辛辛苦苦种个地,交完税都不够吃,一家子都得勒着裤腰带,谁舍得送出去?不是谁都能做到无私。
可这两年是好了,地里富产,几十斤粮,还真不觉得重。
夏景宏穆然就想起当初进京时方子晨说的话,民富,方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民衰,则各家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朝廷下了令,御林军快马加鞭往下头各地通知,江中一带一得了消息,老百姓就送粮来了,只三个洲,就筹集到了一百二十三万吨。朝廷刚下了令重招粮,老百姓便自奋勇的背着粮食来。
“军爷,这次你们可一定要把粮食送到西北军手上去啊!”
“是啊是啊。”
“大家放心,这次的军粮皇上已经下了令,让御林军跟左相大人全程押送,一定不会再让它出事儿的。”
“如此就好,那俺回去了。”
“哎,老叔,我还没给你称呢!”
“称啥称,俺不要银子。”
各地衙门口挤满了人,都是来送粮的,那路上也全是背着粮食往镇上赶的,简直络绎不绝,往常除了赶集,村里人都不怎么往外跑,可这会儿通往镇上的路,全是人。
大家到了衙门外,也没说啥,放了粮食就走。
有那怕着朝廷贪的,不上交了,周边几个村自个组队走。
溱洲、淋江洲等地离得远,御林军拿着圣旨,跑死了几匹马,都没跑到地方上,粮食已经筹到了。
溱洲走商的消息灵通得很,知道朝廷要买粮,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结果等了大半来月,衙门说不收了。
京中等不了了,已经整粮出了。
溱洲老百姓那个气啊,不收了?
不收咱们就自己送。
涸洲的百姓,早自个背着粮食,组着队翻山越岭去往大凉了。
老百姓从没出过远门,不是不怕,先头连镇上都没出去过,之前买化肥时都不敢跑化肥厂去,可这会儿不知道咋的,就突然觉得不怕了。
西北军等着他们救命呢,还怕个球,再说了,方夫郎说了,到了边境,有人接应。
有涸洲军护送,不用怕。
这一去,没准的还能打两个大凉军。
先头留下的兵力不多,赵哥儿派了一部分前往上北置粮,一部分去购置炸药原料,一部分守着涸洲,剩下的不多,要是人手足够,都不用得百姓自个跑。
韦老板跟着涸洲军一路北上,刚走三天,土匪就拦路冲了出来,见着货多,还以为是碰上肥羊了,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会儿能抢个十几两银子了。
他们没看见拐弯处的百姓,只见着走在最前头的几辆牛车。
土匪口号喊得相当接地气:“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对方人多,打起来耗时耗力,不能耽搁时间,涸洲军想直接掏炸药,土匪头子眼尖,意外的在人群之中,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韦老板,毕竟打过交代,韦老板没少给过过路费,土匪头子当下就问他了:“原来是韦老板啊!又去上北那边买粮?上月您不是刚去?”
韦老板道:“不是,我给西北军送粮去。”
“啊?”土匪头子一怔,跟旁二当家眉头微蹙,凑上来:“大哥,他说给西北军送粮?若真是给西北军送的,那咱不能动。”
“用得着你说,老子再不知事儿,也不会动西北军的东西,这是给前线战士们吃的,截了老子以后凉了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土匪头子看着韦老板:“不过你们真是给西北军送粮的?”
韦老板点点头:“我老韦什么品性,你还不知道?”
土匪头子盯着韦老板看了片刻,然后直接领人撤了。
韦老板松了口气,这大熊是个憨的,平时劫道就要个过路钱,不多,也就几两,因此出来干这么久了,地下一众兄弟家伙连把刀都没有,还是木棍。
官兵在,后头也还有那么多人,看都不敢看清就敢带人冲出来,真敢抢的话,后头老百姓一涌上来,他们估计就得见鬼了。
这是土匪,老百姓见了也怒,但人走了,他们急着送粮,也不想过多追究,直到真的见着一帮子‘细作’,老百姓顿时是怒不可遏。
那帮人刚冲出来,想对着牛车下手,让牛儿失惊,这路儿窄,牛马一乱,很容易儿出事,可他们都没来得及靠近牛车,老百姓就挥着锄头从后方冲了上去。
乌泱泱一片。
那帮人都傻眼了,咋的这么多人?上头给的消息不对,这会儿还劫什么粮,赶紧撤吧!
这种人比得大凉人还要可恶。
涸洲军当下调派一小队追了上去,炸药接连扔了好几个,没炸死的,后头追上来的老百姓一狠心,锄头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