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嘴不说话了。皇帝也闭了嘴不说话了。
老鸨走在前面,她有点担心身后这个有钱的公子哥儿——毕竟被他背在身上的人,虽然看着纤细,但毕竟也是一个男子。之前上楼时,她瞧着皇帝的步伐便有些慢。
如今过了两层楼,怕是……
可她回过头看时,却“……”住了。
这玄衣的公子哥儿,怎么看着比之前还要红光满面、精神十足、健步如飞了??
老鸨打死也不知道玄衣的公子哥儿回光返照的原因。她领着两人上了四楼,往东面走便是标着“风”字牌的天字号隔间。隔间的入口是一扇纸门,纸门上绘着山水竹林,竹叶向着一边偏着,像是有风穿山越岭,拂动了竹叶。
四层的四间天字号房都是以“风花雪月”元素所命名的,其中纸门也是按照这个主题来绘制。譬如,“月”字天字号隔间的纸门上绘着水中月,“雪”字天字号隔间的纸门上绘着檐下落雪,而“花”字天字号隔间的纸门上……
老鸨瞟向那间紧闭的纸门,纸门上绘着漫山遍野的花朵,皆是红色,灼灼艳艳,像是从天涯尽头一直盛开到了此处。
花朵……
轻若……
花阁的珠帘内,紫色衣衫、戴着半边面具的男子看着远处花车上的白衣的天女,勾了勾嘴角。
他的手指滑过琴弦。
天女由始至终,没有往这里看过哪怕一眼。
“朱兄,时候不早了。”谢正卿在椅子上坐了许久,终于从坐立难安中站了起来,“今日的热闹我也算是看够了,看了一晚上,闹了一晚上,如今着实是累得很……我先回去歇息了。”
“哎哎哎,你别走啊!天女在抽号码牌呢!”好友见他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般地要起身,连忙拉住他,“什么闹了一晚上,我看你是喝了一晚上的茶水!你瞧瞧你,红袖楼里茶水免费续杯,你今晚就喝了十几杯,我看你啊,全靠着喝茶水回本呢!”
“这,今日在这里实在是荒唐……”
谢正卿始终不肯留下,好友于是道:“你至少等她抽完牌子……”
他话音未落,楼下的人群中便传来了一阵失魂落魄的叹息声。
“罢了,抽奖这种事情,这辈子也轮不上我!”
“到底是谁如此幸运,居然能和天女姑娘共度良宵?”
谢正卿刚要彻底回绝,他的身后便传来了小二的声音。
“这位爷,您手中牌子的编号是三七四吧?”小二笑吟吟道,“轻若姑娘今日抽中的人……是您呀!”
谢正卿看着被他随手放在桌上的牌子,愣住了。
……
周逊等人对于室外的热闹是一无所知,他们的热闹,在“风”字间内。
“风”字间的内部装潢果然很是致,光是上面的挂画都价格不菲。周逊在被皇帝背着路过那幅挂画时,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其中一幅画看上去,甚至是前朝名臣、丹青大手林明熹的真迹。
老鸨见他看了那几幅画许久,对旁边的小厮低声道:“记下来,名画参观费,五两。”
小厮闻言记下。
皇帝对于隔间中的装潢倒是没有任何兴趣。他的兴趣全在周逊的伤上。房间里有一张贵妃榻,他刚进去便小心翼翼地将周逊摆到了榻上,又对老鸨道:“多拿几个垫子来。”
老鸨闻言热情道:“好嘞!”
她吩咐人去拿垫子,又对皇帝说:“公子想点什么香?我们这儿有上好的暖梨香,西域那边买来的,一两香粉一角金呐!”
皇帝随意地挥挥手:“点上吧。”
老鸨脸上笑开了花。皇帝道:“其余的不说,就说药酒和软膏,什么时候上来?”
“来呐!”
皇帝话音刚落,便有许多美丽女子端着盘子从纸门处鱼贯而入。皇帝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
每个女子的托盘里都摆着一杯药酒,那杯子晶莹剔透,看起来也是上好的水晶杯,其中的药酒也是金黄醇香,看起来很有些年头。药酒到后,一名女子娴熟地将所有药酒摆了起来……
周逊听见了皇帝的声音。
“卧槽……香槟……药酒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