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见到是他,声音也柔和了一些,“是你小子啊。怎么你师父没来?”
“师父今天事忙,想着我也大了,就给我一次历练机会。”
“你小子历练一次也不容易,但我和你师父说过的,我儿子可是秀才,要静心读书的。可不是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租的。”
“婶子说的我都记着哩,这次看屋子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夫人带着个年轻漂亮的姐姐,家里另外一个孩子,人口简单,肯定不会吵到青川哥读书!”
说着话小二黑还往旁边让了让,让许氏看他带来的顾茵和王氏。
那许氏一直懒懒散散、慢慢悠悠的,闻言便缓缓地掀了掀眼皮去看——
这一看之下,许氏瞪大了眼睛,声音也拔高了一个八度,“王宝芸!”
王氏还在和顾茵商量着屋子的事,听到有人喊她便循声望去,一望之下也嚷了起来——
“许金钗!”
两人竟是旧相识!
小二黑见到这情景,还以为事情成了一半,忍不住笑起来,“原来许婶儿和武夫人认识啊!”
许氏叉着腰呸了一声,“谁跟这泼皮货认识!”
王氏也不甘示弱地呸回去,“谁认识你这泼皮货!”
两人互瞪一眼,王氏掉头就走,许氏也砰一声把门关上。
顾茵和小二黑夹在中间一头雾水,两人一阵无言地对视一眼,而后一边一个去询问情况了。
王氏步履生风,顾茵一直追到客栈在把人追上。
“真晦气!”王氏进了屋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径自给自己倒了碗水喝了,才接着道:“早知道那屋子是那泼皮货家的,就不该去看!”
顾茵追着她后面进来,抄起水碗也灌了两口水,才算是缓过气来。
王氏看她跑的小脸都白了,也是一阵心疼,伸手给她捋着后背说:“你这孩子也是死心眼,我又没地方去,肯定是回客栈,你慢慢地走回来不就成了?追我干啥?”
顾茵重重地呼吸了几下,“我看娘就走在我前头几步的距离,还以为能追上呢。谁知道娘越走越快,我就不自觉跑起来了……娘,您和那位许婶子是有过节吗?”
王氏又重重地呸了一声,“我就不认识她!”
顾茵:……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顾茵转头看到小武安正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就去给小家伙穿衣服。
顾茵和王氏是一大早出的门,所以就没把他喊起来。
看到自家娘亲铁青着脸,小武安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轻声问顾茵说:“嫂嫂,谁又惹娘不高兴了?”
顾茵摇摇头,而后一边偷看王氏一边说:“我也不知道,娘不肯和我说呢,好像是有什么秘密。”
“这有啥秘密?”王氏接过话茬,咬牙切齿地道:“那个许金钗,就是个蠢货!”
……
与此同时,缁衣巷里,许青川听到自家大门被砰一声关上后,也从书房出来询问她娘生了什么事。
许氏也在抚着胸口狠狠骂道:“那个王宝芸,就是个蠢货!”
第11章
王氏和许氏并没有什么过节,相反,二十多年前,两人是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
两家家世相仿,王家二老宝贝王氏这个老来女,许家父母则更是把许氏这独女看成命根子。如珠似宝养大的两个女孩儿偶然相识,味相投,一见如故。
两人好到什么程度呢?因为那时候她们最喜欢青色,便约定好以后第一个孩子的名字里都要带一个“青”字。
后来王氏离经叛道地自由恋爱了,许氏也芳心暗许了一个穷秀才。
只是两人看对方的意中人怎么看都不满意,说是嗤之以鼻也不为过。
许氏说武爹太穷,一个无家无业的小货郎敢打商户家小姐的主意,还不肯入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王氏则嫌许氏喜欢的那个秀才既清高又病弱,一心扑在功名上,俗务一概不懂,肯定要让许氏受苦!
两人大吵一架后各自嫁人,王氏跟着武爹去了坝头村,许氏则招了书生入赘,和爹娘搬去了别处。自此断了联系,再未通信。没想到时移世易,二十多年后,两人居然都前后回到了寒山镇。
“她要得意死了,方才小二黑是不是说她儿子是秀才?该个秀才儿子,她那眼睛不得长到天上去?!”
王氏越说越气,干脆躺回床上面朝里生闷气去了。
顾茵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她还当自家婆婆是遇到了什么仇家呢,敢情是昔日的闺蜜。
没多会儿小二黑后脚也到了,他唯恐因为自己搅黄了一桩生意,所以先回去知会了他师父,让师父出面去许氏那里周全,而后又马不停蹄地过来致歉。
“我真不知道夫人和许婶子有过节,夫人念在我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原谅我一回。”
王氏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说话,只朝外同他摆摆手,表示这件事和他无关。
小二黑急的都快哭了,又转头看向顾茵解释:“我只听师父说夫人想要便宜宽敞又安全的屋子,这才领着你们去了许婶子那里。一来是那边有关捕头,二来许婶子家也是寡母带个儿子,和您几位的境况有些像,这才……”
王氏嚯地坐起了身,“什么?她也守寡了?”
许家的事在镇子上也不算秘密,所以小二黑就道:“许婶子从前是镇上富户的独女,后来招婿入赘,一起搬到州府去了。但是好像没过几年,许家就生意失败了,许婶子的夫君也染病去世,他就带着青川哥回到咱们镇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