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风尘仆仆,她终于回了京城。
风蚀澜刚回皇宫便得了召见,宣她殿前觐见。
却也真是殿前,足离了有几丈远。她想了想自己境遇,也晓得旁人的疑虑,只表情肃然,不让旁人看见她一瞬的心冷。
内务总管提点她,说是圣上日理万机,忙得很,偏偏挂念着西城万民。
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她,汇报要言简意赅,如实汇报但也别惊扰了圣安。
风蚀澜便捡了要紧的事细细说过,陈浩宇并席探花治下的西城,瘟疫好转,并无外散,城中病人皆已安置妥当,均感皇恩浩荡。
又提到了陈浩宇身先士卒,衣不解带。
隔了屏风的重幔,风蚀澜看不见皇帝真颜,但听太监们言谈,倒是龙心大悦,点了若干赏赐嘉奖于她,她也只敛眉称圣上瑞泽庇护四方,不敢居功。
一番话说得缜密妥当,到最后都有了总管相送的殊荣,对方只赞她杏林妙手。
“席大人当真有福,贵府前途无量啊。”
甫一回太医院,风蚀澜便察觉到不对。
相较殿下那边的风清气正,这边算得上黑云压城:本该肃然清寂的厅堂时有训斥声传出,而几名内侍垂手立着,倍显拘谨。
唯一名同她相熟,受过她恩惠的宦官小心地向她递出眼色,却是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声。
她微微低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脸上并无多余表情。
耳畔聒噪的厉害,也只作不闻,径自回药炉房。
只是她躲得麻烦,麻烦却偏生要算计她。
那庭前训话的太医竟挪了几步,大喇喇地阻在她路上,嘴里依然是捡了重话来句句砸她心上。
老太医情绪激昂、唾液横飞,连花白的胡须上都垂挂了零星水滴。
——这该是骂了有段时间了。
估摸着是一听说自己从殿下那里告退,太医院这边指桑骂槐的好戏就预备上了。
大约众太医还计算好她到达的时辰,就预备用冷嘲热讽她的头脸。
却不想她经过漱玉厅的时候,因见那边有几朵芍药花开得极好,便稍稍品鉴赏玩了一番,也就来迟少许,以致多少冷落了老太医的一腔热心。
风蚀澜拿余光瞥过,愈觉好笑,面上的神色却是愈清寂。
再世为人,风蚀澜对于这般背后说人、颐气指使的人愈看不起,偏偏眼前这人还常作古道热肠的医者父母心。
却该是这般嘴脸的父母么?
真是如此,不要也罢。
“分拣药材这种事都做不好,眼睛是长到天上去了吗?整日里巴望着,还真觉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呢?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根底。”
那太医指着小学徒怒骂,眼刀却剜在风蚀澜身上,只想戳出个血洞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那宫阙銮里住的又是何等尊贵的人物,这一日日的甩脸子给谁看呢?学了些个市井小民不入流的雕虫小技,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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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羡,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那天,你且等着。”
最后这段语气里都带了些阴恻恻。
风蚀澜却是不怕的,她心里明镜一般,稍作思忖便明白了老太医话里话外的意思。
这太医院也不是什么清净地界,稍微有年纪的便惯拿资历来压人,对学徒动辄打骂,并不当人。
而杏林之术多是家学,多的是父辞子继,把这能攀附皇权的官职看得极重,直把外来医者看成眼中钉。
偏偏风蚀澜既无根基又深得皇眷,太医院眼热她的人不少,偏偏她行事磊落又医术高明,平日里他们也寻不出什么错误来拿捏她,就更加恨得牙痒。
本来这次西城瘟疫爆得迅疾奇诡,众人都相互推脱,待到风蚀澜主动请缨,不少人暗自窃喜,都觉去一心头大患:此次便是资历最深、医术最高明的几个都束手无策,这个小娃娃再天资聪颖但资历尚轻,又能有几分胜算;更何况深入疫区,整日里同病患同歇同食,她伶仃娇弱的小姑娘,又能撑得几日?
他们是做足了看她笑话的心思,有几个恶毒的还直言过:“怕是死在那里也不一定”。
却不想风蚀澜不仅没病没灾,反而又记大功一件,竟又风风光光回来了。
几位老太医都讷讷不敢言,便被她这么干脆利落地解决了,这不是打了众人的耳光吗?……
几位老太医都讷讷不敢言,便被她这么干脆利落地解决了,这不是打了众人的耳光吗?
那位心思莫测的天子又该如何思量?会不会觉得太医院众人是无用蠹虫呢?他们众人加起来都抵不过一个年纪轻轻的风蚀澜……
这么思来想去,几位太医一商议,越起了敲打风蚀澜的心思。
要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谁还不是这么被拿捏过来的呢?
耳听得那位老太医的训斥声,瞅着日影西斜,风蚀澜撩起漂亮的眼睛,清冷的目光扫过老太医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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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