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几年没见了，顾为覃一如过去坐等吕望先开口，吕望却很难像高中时一般无所顾忌，他踌躇几秒，有些僵硬地从兜里掏出烟递过去，是成年人拉近关系的惯用方式。
“戒了。”顾为覃的反应却在吕望的预料之外，他没忍住下意识疑惑地“啊”了一声，顾为覃按灭手机，笑着解释道：“省钱。”
吕望看着顾为覃一身低调的名牌，又想起高中时每次聚会顾为覃大方爽快地买单，只当这位少爷在开玩笑，没再多问，揶揄几句便转了话题。
故友重逢，能聊的无外乎事业、家庭，吕望也是今晚进屋才听到顾为覃辞职回港城的消息，吕望捏着没点的烟轻声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虽然毕业后大家渐行渐远，但聚会能神奇地让分离的人们短暂重逢，产生联系与感情，吕望怕顾为覃遇到了什么难事。
顾为覃听出对方话里暗藏的关心，他朝吕望露出个安抚的笑：“想回来就回来了，没什么事儿。”
吕望舒了口气，聊天的内容也轻松不少：“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一个人来啊？没找个人？”
“找了。”顾为覃神色蓦地认真起来，脸上的笑也收了几分，“一直在找。”
吕望被他突然的正经噎了一下，愣了片刻才接着问：“那……找到了吗？”
顾为覃还没来得及回应，许令德的声音就插了进来：“连工作都没有，我看哪个女生要你。”
“谁说我没有？”
“昨天电话里你说的啊。”许令德搞不懂顾为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你说你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顾为覃好整以暇地看着被蒙在鼓里的许令德，继续火上浇油：“和朋友合伙开的，我确实没在大学里找到工作，但也不算没工作吧。”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呛了起来，顾为覃余光瞥见吕望默默离开，四周再没旁人便停了话，许令德还止不住念叨，顾为覃心思却不在这儿了。
“覃涣什么时候到？”顾为覃话题转得生硬，许令德觉出奇怪：“快了吧，他说下课就来。”
不对，顾为覃不对劲儿，许令德越想越觉得不对：“顾为覃，你给我老实说，你和覃涣怎么回事儿？”
高中时同班同学关系好情理之中，大学时顾为覃每年只回港城一两次，可每次叫他玩都说在忙，许令德后来无意中得知顾为覃一回港城就满城溜达，现在想起不像是忙，更像是在——找什么人。
这些年顾为覃还经常提起高中同学，嘱咐许令德若碰到老同学一定要同他说一声，直到最近许令德偶然在饭局上碰到覃涣，告诉了顾为覃后这人都快让他把覃涣的祖宗十八代问出来了。
“覃涣欠你钱了？”
“是，我喜欢他。”
俩人的声音撞在一起，顾为覃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盯着许令德，许令德也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沉默了半晌，许令德话音轻颤着开口：“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二。”
“草！”许令德底气十足地嚷道，“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那时候连顾为覃自己都不知道，那些莫名复杂的情绪和按捺不住的行为原来是因为喜欢。
“你再喊大声点儿，全屋的人就都知道覃涣是我前男友了。”
顾为覃怎么能把“前男友”这三个字这么冷静地说出来啊，许令德真的怀疑自己疯了，此刻的一切都是他前晚宿醉没醒的幻觉。
顾为覃瞧着许令德瞪大的双眼，自觉体贴地安抚他：“也没多久，3859天而已。”
“草草草草草草——你他妈还计算日子？”
顾为覃皱起眉：“你别给我草来草去的，覃涣不喜欢听。”
许令德真的草了，顾为覃被鬼上身了？
“十年多少天？”
许令德听到顾为覃突然的问话还没回过神儿：“啊？”
“十年多没见，你数数能有多少天，这么说够明白吗？”顾为覃轻叹一声，拖长尾音解释道。
许令德反应了几秒，这才长舒一口气，伸手推了把顾为覃肩膀：“吓死我了，我刚真以为见不到覃涣的你度日如年呢。”
一个疑问解开了，许令德又不死心地抓着顾为覃问他俩高中怎么好上的，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半点儿不知情，直到被催着入席他才作罢。
许令德跑去找王逸飞他们一块儿坐，顾为覃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并在旁边留了个空位，有同学想坐，顾为覃婉拒了说是给人留的。
覃涣敲门进来时饭局已经过半，他一进门就看见了顾为覃，倒不是因为顾为覃在人群中有多耀眼……这可能也是个原因吧，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从他出现在门口起，只有顾为覃第一时间发现了他，那样直白灼热的目光覃涣很难忽视。
覃涣下意识朝顾为覃走过去，然后被何琪叫住了。何琪离他极近，身侧也有个空位，她一脸殷勤：“班长，过来坐！”面对老同学的邀请覃涣不好拒绝，他犹豫着向何琪走去，心里忍不住失落，本以为今晚可以和顾为覃离得近一点。
“覃涣，过来。”顾为覃出声打断了覃涣的动作，他对上覃涣讶异的神情，面色平静地重复，“过来坐我旁边。”
覃涣很想不管不顾直接跑过去和顾为覃坐一起，但顾为覃的位子靠里，有近的不选他偏挑个远的位子坐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