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路走得摇摇晃晃，惊得覃涣连忙伸出手，顾为覃顺势倒进他怀里：“覃老师，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温热的气息扑在颈侧，带着厚重的酒气，覃涣觉得自己好像也醉了，声音不自觉放轻：“嗯，我来接你。”
顾为覃嘴角翘起，没等他出声，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叫：“老婆，我在这里！”
覃涣被吓得浑身一抖，他抱着顾为覃转头看过去，白色高领毛衣外搭一身牛仔套装，腰带勾勒出那人的完美身形，覃涣视线上移，浓眉大眼配上这样的时髦穿搭，果然是顾为覃的合伙人步念生。
不远处一个身穿米白色大衣的长发美女挥手回应，越走越近，一张嘴却是清脆男声：“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近看眉目清秀，有种说不出的淡然气质，忽略齐肩长发确实是标准的男相。那人也看到了覃涣，点头示意没说话，覃涣回了个笑。
转眼的功夫，步念生就黏到了男人身上，语气也黏黏糊糊的，像在撒娇：“老婆借我暖暖～”
那人看起来冷，对步念生的动手动脚却容忍得很。他抓着步念生乱摸的手，朝顾为覃抬了抬下巴，熟稔地打招呼：“先走了。”
两人坐进车里，顾为覃系着安全带问：“覃老师怎么看？”
“怎么看？”覃涣没听懂，看着后视镜重复了一遍顾为覃的问题。
“觉得他们感情好吗？”
“挺好的啊。”覃涣把刚才的画面在脑中过了一遍，“很般配。”
“他俩网上认识的，步念生中邪了似的毕业非跟人回港城。”顾为覃喝多了话也变多了，覃涣静静听着，时不时“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我没想到他们能在一起这么久。”顾为覃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我羡慕他们，有时甚至会嫉妒。”
他偏头看向覃涣的侧脸，语气淡淡的，说出的话却瞬间染红了覃涣的耳根：“都是gay，为什么幸福的人不是我？”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时间流速好像都变快了。转眼就到了春节，覃涣已经七八年不回去过年了，虽然顾为覃多半也是如此，但他想还是该问问的，万一人家想和姐姐一起过呢？
没等他组织好措辞，顾为覃先开口了：“今年春节覃老师打算怎么过？”
“我就在这里过了，你呢？”覃涣低头择菜，看似不在意，实则早已控制不住力度，手劲大到直接把芹菜对半掰开。
顾为覃笑着“哦”了一声，伸手接过被覃涣腰斩的可怜芹菜：“那今年的春节我们一起过吧。”
除夕当晚，覃涣在厨房做菜，原本顾为覃想帮忙，独自生活多年简单的家常菜他也会做。可覃涣不让他进厨房，把人推出来给他布置别的任务：“你把窗花和对联贴上吧，新年新气象，再打扫下卫生可以吗？”
顾为覃回头捧着覃涣的脸颊在他额头亲了一口，看着恋人被挤出的嘟嘟嘴，没忍住又吻上他的唇。亲够了顾为覃才恋恋不舍地拉开距离：“覃老师，换种说法，直接下达命令会吗？”
覃涣被亲得脑袋发晕，愣了几秒呆呆点头，可爱的样子让顾为覃又俯身亲了半晌才放人进厨房。
覃涣备菜时突然想到什么，他回头朝客厅喊：“排骨想吃糖醋的还是蒜香的？”
没人答话，他洗干净手刚走出厨房，左边忽然传来顾为覃带着笑意的声音：“覃老师。”
覃涣转头的同时“咔嚓”一声，顾为覃不知从哪儿翻出了几年前崔祎送他的拍立得，顾为覃满意地甩着相纸，等待画面显现。
覃涣却没那么满意：“我刚才是不是没笑啊？”
顾为覃观察着逐渐清晰的照片：“笑了啊，能看到酒窝。”其实顾为覃根本不在意覃涣的表情，他只是想要记录这个瞬间，和心爱的人一起筹备年夜饭的瞬间。
他没料到覃涣对此格外上心：“要不再拍一张吧，这张我笑得有点勉强。”
“怎么在我的镜头下，一向礼貌得体的覃老师会笑得勉强啊？”顾为覃真没看出覃涣的表情有什么问题，他开着玩笑，想让人放松点儿。
没承想覃涣忽然面色一变，说话都打着磕绊：“没有勉强……我……我是没准备好……我没——”
“覃涣，”顾为覃也收起脸上的笑，他轻声打断覃涣急切的话语，“你不用向我解释，不想笑就不笑，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小心。”
顾为覃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覃涣怔怔地看向顾为覃，后者一脸平静，没有任何不悦与勉强。
是的，他不喜欢笑，覃涣一直都不喜欢笑，他这一生没什么值得笑的事情，在家也没有任何需要他笑的场景。覃涣之所以总是脸上带笑，是因为覃炳川说露出酒窝显得柔和、招人喜欢，所以为了照顾别人的感受，他总要笑。
此时顾为覃站在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不用笑，不必为别人的心情负责。
顾为覃喜欢他，连不笑的、不温柔的、不招人喜欢的覃涣也喜欢。
覃涣不知如何回应这样浓烈的爱意，面对别人的善意时他只会说谢谢，而此刻这句话显然有些煞风景。
他眨了眨眼，试图缓解眼底涌出的酸涩感，对面的顾为覃刚巧转身，他顺势低头抹掉眼尾的水渍。
“我找个胶带把照片贴墙上。”顾为覃走向电视柜，在杂物盒里翻找，“以后我们多拍些照片，把客厅这面墙贴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