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也没有因为老板忽视自己而难过,毕竟他已经习惯了,他只是喜欢看电影,喜欢沉浸在这样的一个世界。
直到有一,小男孩来的非常晚,老板打着瞌睡,一整,直到晚上,才被冷风吹醒,他仿佛难得清醒了片刻,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窗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从柜子里翻出了那部老电影。
他播放了这部老电影,仿佛希望可以引男孩过来。
自己的阿兹海默症似乎越来越严重了,或许自己需要一个小小的学徒,来帮自己打理?
他想着,默默陷入了昏睡,再也没有醒来。
只有电影在播放着,良久,良久,在快要结尾的时候,小男孩出现了,他捂着脑袋,脑袋汨汨的流着血。
他虚弱而迷离的走过了这条街道,并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只是生命的挣扎,让他一直在走,仿佛要走到一个温暖而安全的方。
当他看到了玻璃窗后面播放的电影时,他停了下来。
他擦掉了遮住眼睛的血糊,瞪着眼睛,看着电影里面,牵着大叔衣角的小孩。
电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卡顿了。
街边的风,卷着垃圾飞了过来,有一张糊在了小男孩的身上,他没有动,这张旧海报又从他身上被风揭了下来,沾着些许血迹,飞向了远方,他仍然没有动。
他没有动,老板也没有动。
……
……
杨佳看着眼前闪过的一幕幕画面,忽然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来。
她无法理解,也无法相信。
如果不是自己此时就站在这里,又如何能相信,一个小男孩就这样死在了这条充满了同类的街头?
小男孩那双黑不溜丢的眼睛,已经黯淡了。
若是真像传闻中一样,人死之前,可以留下最后看到的画面,那么,他看到的,一定是那个温暖的电影结局吧?
“我是真的很难相信啊……”
街边,忽然有越来越阴冷的风吹了过来,卷起了满的垃圾与纸袋,在这混乱的风里,远处的街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他手里拎着一只银色的箱子,脸上戴着蓝色的眼镜,身材挺拔,神情冷漠。
他的声音,仿佛从城市的另外一端传来,冷硬而清晰:“堂堂的零号试药者,曾经被黑森林寄予厚望的诺亚计划执行人,在整个世界的存亡等待你去拯救的时候,你却在这里浪费时间?”
肖嚣微微失神,眼睛从那个玻璃窗前的小男孩身上移开,看向了这个似乎遥远,又似乎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神色很平静,但眼底却似乎涌动着某些事物,道:“浪费时间?”
“当然。”
手里提着银色手提箱的男人,淡淡道:“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当然就是浪费。”
肖嚣似乎难以理解,眼睛有着一种异样的空洞,良久,才慢慢道:“为什么?”
“呼……”
男人摇了摇头,似乎不屑于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慢慢的向前,淡淡开口道:“我讨厌那些伤春悲秋的人,他们甚至都不了解这个世界,却生怕别人看不见自己的善良。”
“我也讨厌电影,这只是一种美好的幻觉,只会让人对这个世界的残酷失去判断。”
“你已经走到了这种层次,难道还不明白?”
“这个世界自然有他的法则,不以个体意志为转移。”
“所以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会有被剥夺了一切的可怜人,这个可怜人如果坐在了剥夺他的人位子上,他也会剥夺其他人。这个世界是活的,是有生命的,而在它的生命中,自然便会有一些是要被淘汰的。不要以为伱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掌权者,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穷人,就觉得你明白了一切。这个世界需要富人,需要掌权者,所以世界存在一,他们就会永远存在……”
“……在花园里尽只是挑着那些枯萎的野草自我感动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有能力欣赏整座花园?”
“……”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眼神甚至显得有些冷酷:“平时我们尽可以装模作样,说一些感动自己的话,但到了关键的时候,我们都要去做那些有用的决定。”
“就像人们永远都会感动于,绝望之际,将最后的面包让给小孩的大叔。”
“但在真正的现实之中,大叔会一脚踹开小孩子,毫不犹豫的拿走所有的面包。”
“甚至,就连小孩,也会成为他的食粮……”
“……”
“呼……”
杨佳听着他的话,忽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愤懑,有种被他的话,击中了某种真实而导致的愤怒感。
她几乎下意识就想去反驳。
但是,她感觉到了肖嚣挡在她的前面,也遮住了对方看向自己的视线,这让她隐约明白了什么,只能强捺着自己,暂且忍住。
而肖嚣也没有反驳这个人的话,只是忽然深呼了一口气,道:“我不太喜欢你说的话。”
“你是谁?”
“……”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