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放不下。”明尘头痛地捏了捏眉心,一抬眸发现方九鹤在喝茶,“你先别喝了。”
“怎么?说句实话而已,连茶都不让人喝了。”方九鹤不以为意,又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去凡间一趟,你变得小气许多。”
明尘耐心地等方九鹤咽下这口茶,才道:“不是我放不下,是他……证道飞升了。大概再过一会儿就到天门了,你说我要不要去接他?”
方九鹤顿住:“?”
方九鹤:“????????”
救他,毁他
方九鹤喝了口茶,又喝了一口,神色凝重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给明尘送终。一言不发地喝完了一竹筒茶后,他终于开口道:“你那情劫到底怎么回事?”
“他修无情道。”
无情道三个字一出,再加上情劫,方九鹤大概明白过来:“他杀了你证道?”
“嗯。”
方九鹤眉头拧得更紧了,低声骂了句什么,抬眸道:“你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吧?”
“不知道。”明尘坦然,“这不是在问你了,你犯事多,比较有经验。”
“……”
“没事的,慢慢说。”此时他已从化身死亡的混乱中缓了过来,精神得很,甚至还有余力安慰人,“你要不要再喝点竹筒茶?”
方九鹤很想翻白眼。
两人相识千年,明尘一直都是这样不急不躁的温和性子,而方九鹤恰恰相反,行事张扬肆意,冲动性急,因此经常被不知道急为何物的明尘气得跳脚。
如今他除了嘴巴坏了点,爱逗弄山殷以外,可称得上好脾气,却是被三百年的病骨硬生生磋磨出来的。
也只有面对明尘的时候,方九鹤才会显露出一点当年的脾气。
“是是,你不急我急。”他敲了敲桌子,“天海之境最麻烦的东西便是因果。如今你的情劫应在他身上,而他又因你的下凡渡劫而证道飞升,他的道,你的劫,皆事关重大,因果纠葛乱得斩都斩不断。看着吧,不出三日,天道就会给你们找麻烦。”
“这个我知道。”明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是想问你,天道会给他找什么麻烦?”
“给他……”方九鹤顿了顿,终于忍不住又取了一筒竹筒茶,打开喝两口冷静冷静,“你只问他,不问你自己?”
“我这边应该无事。顶多情劫系在他身上,处理起来有些麻烦而已,无须问你。”明尘抿了一口茶,苦涩的茶水滑过喉头,无端令他想起电闪雷鸣那日的溶洞,还有容昭湿红的眼尾,“但是容昭……山殷有和你提起过容昭么?”
“有。”方九鹤一笑,“他下凡去找你,发现容昭抓了你做道侣的时候,差点吓哭了。后来还跟我纳闷,说怎么两年了你还没死。”
“……”明尘不由失笑,“山殷真是……”
“别打岔。先不说他,说你。”方九鹤上下打量了明尘一番,“容昭杀你证道,摆明了利用你。你却尤在担心他?”
“未必是担心,”明尘收敛了笑意,“说不准我只是想知道他下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