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荆的嘴角噙了一抹笑意,他总觉得眼前的程沐瑶和之前受到欺辱的不是同一个人,但他也只是觉得而已。
他抬手拢了龙程沐瑶耳边的碎发,随即握住她的手,似乎是预料到她会躲闪一样,秦荆握得格外紧,“同为初见,本太子喜欢三小姐,可三小姐为何要哭?”
程沐瑶低下头隐晦暗笑一声,随即又装出可怜的模样儿,说话也带了些啜泣,“还请殿下放手,方才沐瑶在南院劈柴的时候弄伤了手,怕弄脏了殿下。”
秦荆拿起程沐瑶的手看了看,笑说了一句:“丞相府的小姐果真与众不同,竟然需要自己劈柴生火,难怪丞相府的女儿各个出众,原来是丞相教女别有玄机。”秦荆没有回头,依然看着程沐瑶,“快入冬了,竟然还穿的这样单薄,手这样凉,也不怕染了风寒,日后你要是缺什么,只管告诉我。”
秦荆这话是说给程沐瑶听的,可是句句都在打程时的脸,意在指责他苛待庶女。
程时刚看到程沐瑶的样子也着实吃了一惊,平日里他的心思全都在公务上,府内的一切事物都是大夫人齐淑冉打理,二夫人周盈帮佐,他很少过问,确实不知道程沐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殿下……”程时正打算开口说话,就被齐齐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给太子殿下与父亲请安。”进来的是程沐灵和程沐绮,在太子面前,即便跋扈泼辣如程沐绮,也装出了端庄大方楚楚可怜的样子,更不用说是一直心机深沉的程沐灵了。
程沐瑶用头发丝儿都能想到她们是干嘛来了,立刻反握住了秦荆的手,还刻意地往秦荆身后躲了躲。
“免礼。”对于程沐瑶,秦荆的兴趣越来越浓,他知道程沐瑶在打什么小算盘,轻笑一声回到了主位上,“给三小姐拿个暖炉,加把椅子。”吩咐完毕后,秦荆一脸淡漠地看着下面站着的两个人,“本太子好像没有说要见大小姐和二小姐,不知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程沐瑶俯身谢过秦荆,接过暖炉坐在了旁边,她倒想看看程沐绮和程沐灵在秦荆面前能翻出什么大风大浪。
“殿下,忠言逆耳,小女前来是帮助殿下看清楚我们的三小姐,程沐瑶。”看见秦荆对程沐瑶有意无意的偏爱,程沐灵和程沐绮都暗恨在心,但是当着秦荆的面,她们不敢发作。
“哦?二小姐的意思是本太子识人不锐?”秦荆笑着,却惊跪了一屋子的人。毕竟以下犯上的罪名,谁都担不起。
“绮儿,不得胡言!还不下去!”程时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秦荆的脸色,声音微怒。
“父亲,绮儿不敢胡言。”程沐绮立起了身子定定地看着秦荆怀中的程沐瑶,说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太子殿下,不是您识人不锐,而是有些人故作可怜意图蒙蔽您的双眼!”
程沐绮渐渐勾起一抹笑容,似乎是觉得自己抓住了程沐瑶什么要命的把柄,“程沐瑶她根本不是现在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傍晚小女与长姐去南院探望程沐瑶,殊不知程沐瑶尊卑不明出言不敬屡屡冲撞长姐,如此,长姐与小女便对其略施小戒,谁知程沐瑶……”
程沐绮抬头看了看秦荆,蓦地红了眼眶,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谁知她竟然出手伤人,打伤了家丁不说,还向小女泼冰水,并且打了长姐……”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然在抽泣了。
问候?略施小戒?!呵呵!程沐瑶动了动脚想站起来,却被秦荆甩过来的眼光按在了凳子上。
“恶人先告状!”程沐瑶小声说了一句。
秦荆的嘴角轻轻勾了勾,“三小姐如此瘦弱,尚不如你珠圆玉润,怎么可能打伤家丁?莫不是你事后故意伤人以此来嫁祸三小姐吧?”
“小女冤枉,殿下明鉴!”程沐绮慌了神,她没想到秦荆会如此袒护程沐瑶,她咬咬牙,心中嫉妒的火愈燃愈烈,“殿下大可传了那些家丁来问话!小女若有半句虚言……”
“本太子不信毒咒。”程沐绮话音未落便被秦荆打断了,“丞相府的事本太子也不便多插手,只一点,既然今日本太子是为了三小姐而来,那本太子就见不得三小姐受委屈。”
本太子见不得瑶儿受委屈,程沐瑶的心跳猛然漏掉一拍,她偷偷抬起头看了看秦荆,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不过,既然今天有人帮她出头,她又怎会浪费对方的好意呢?程沐瑶笑了笑,将目光放在了秦荆身上,秦荆知道程沐瑶想干什么,便示意婢女扶了程沐瑶一下。
点点滴滴都被程沐灵看在眼里,她心中的嫉妒不比程沐绮少一分一毫,但是她懂得怎么隐忍,在太子面前,她必须落落大方,倾国倾城。
“殿下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姐妹小打小闹,何谈委屈?绮儿鲁莽,让殿下见笑了。”她声音如瓷如三月之风。
果然是个厉害角色,程沐瑶看了一眼程沐灵,并不打算给她面子。
“小打小闹?”程沐瑶挽起了袖子,胳膊上的伤痕触目惊心。“长姐怕是不知道挨鞭子有多痛,更不知道挨了鞭子又被浸冰桶有多难受,现在是暮秋。”
程沐灵脸色一变,不再说话。
遭受鞭打,又挨了冰桶,她究竟受了多少苦,又忍下多少。秦荆的眸色暗了暗,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程沐瑶走到程时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字字铿锵:“请求父亲允许瑶儿和娘亲还有绾儿搬出府住,这样避开二姐的折磨,我们三个兴许还能活得更长久一点。”
“你血口喷人!你……”
“你闭嘴!”秦荆面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冰冷似箭的眸子扫过程沐绮,程沐绮立刻噤声。
“父亲日日忙于公务,不曾留心府中事务,可知绾儿受了二姐的为难至今重病在床一药难求,可知瑶儿的娘亲,您的五夫人也在府中忍气吞声只为求得安宁度日?您可知瑶儿所居的南院有多破败湿冷?如若出府,也许我们还能寻得一个烧炭火的地儿,也不至于冬天被活活冻死。”
程沐瑶的声音没有太大起伏,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