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子微笑道,“这是我毕生的追求。”
老夏很不客气地撇嘴喃喃,“那股子讨厌劲也越来越像了。”之后他扫了眼仍在呆怔中的人群,用手卷成个喇叭花状,冲坡道下面一阵瞎嚷嚷,“跟本少爷一块儿来的青年才俊们听着,本少爷要和城户织子小姐去喝下午茶顺道谈心,你们就原地解散,想自动消失也行。”
织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没有喝下午茶的习惯。”
“没事,现在培养还不晚。”老夏浑不在意地摆手。“不是说习惯成自然么,多自然自然不就结了。“
织子差点没被气歪了鼻子。
“注意形象,城户织子小姐。”夏黄泉不怀好意地笑道,“懂得尊老敬老才是好女人。”
织子哼哧一声,“你有哪一点值得我敬重的?为老不尊!”这小叔从神话时代起就爱装嫩,明明是神王那一辈的老家伙,却偏偏生得精致空灵,看上去既不威武也不高大,更过分的是总喜欢顶着张嫩脸到处招摇撞骗,那时候刚诞生的年轻神灵哪个没被他忽悠过,想到这里她就呕,因为她自己也是被“拐带”的儿童之一。
要不是他在关键时刻很能撑出点冥界之主面冷心硬杀伐酷烈的神威架势,恐怕那八狱三谷十壕四圈早就被打得七零八落散成砂子了。
这丫头肯定在埋汰编派他的不是。夏黄泉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自己和雅典娜接触不是一两日了,小妮子心里的小九九他会看不出来?!我是你长辈,看太阳神驾马车在天上风骚的次数比你多,发现战神和美丽女神偷情的频率比你高,目睹爱神制造世间怨偶的几率也比你丰富,就是你老子光天化日跑下界猥琐某某国公主我也亲眼撞见过!小丫头能跟我比吗?某久经世事的冥王想。(简言之就是“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可惜神不存在温饱问题,这句话没有说服力)
“晴子,”城户织子不得不开口唤醒迷蒙中的小女仆,提醒道,“我们走吧,还是说你想和纱织小姐一块儿去船王官邸?”
小女仆一个激灵醒过神,紧紧巴住织子不放,惊恐地说:“织子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她曾在本家看到几个扫地的男童悄悄躲在佣人房里蒙纱布涂伤药,听说纱织小姐脾气一上来就随手扔东西,不管不顾地拿到什么都丢,有时候甚至是开信刀、镇纸……她才不要去服侍纱织小姐!
“喔,对了,跟你介绍个人。”夏黄泉朝山坡下挥挥手,那名黑衣少女见状便一路小跑奔了过来。织子发现这名少女疾步而行时张弛有度,不见她怎么动作却脚步奇快而且面色如常,不像普通的娇小姐那样弱不禁风,应该是个练家子。
“这是潘多拉?海因斯坦。”老夏道。
织子却道,“不是要喝下午茶么,进去再说吧。”
潘多拉迅速退避到夏黄泉身后,颔首低眉不做声响。
多聪明的女孩。织子十分欣赏地看了她一眼。
四人说说笑笑地朝坡顶的酒店而去,城户家的仆从们一刹那不知该如何是好,偷偷瞥了眼山坡下的纱织小姐——嗯,脸有点绿,不由得心中大叹,然后认命地一一朝车队那儿走去。
坐车离开前,身着海因斯坦家族统一制服的仆从们好心地推上车门,并微笑告知,“我们会仔细照顾织子小姐的生活起居的,各位无需担忧。”
城户家的仆从们巴住车窗,在渐行渐远的美景衬托中潸然泪下:那个什么少爷,把我们也留下吧……
★★★★★★★
没过多久,城户织子和夏黄泉坐在了鲜花满园的中庭内喝起了下午茶。说是下午茶其实根本没人在正儿八经地喝茶。织子千篇一律地小口抿着白开水,老夏一如既往贯彻始终点红茶却喝着柳橙汁。对于他诡异的喝茶方式潘多拉已然习惯,小女仆晴子倒是侧目不已,频频好奇偷着瞧两眼。
酒过,不是,茶过三巡,两位大神估摸着是喝饱了,继续刚才未完的互动调侃——
夏黄泉放下镂有精美花纹的玻璃杯,说:“海因斯坦家是你给整出来的吧?”他不是傻子,没白活那许久的时间,他哈迪斯在地上是没有信徒的,这点他能肯定。
织子很是无所谓地说:“反正我雅典娜的信徒广布天下,不差这几个,嗯,全当我孝敬您吧。”
那嚣张跋扈的施舍口气委实欠扁,老夏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却也没矫情地说感谢之类的话,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一种奇怪的相处模式,总结来说就是亲人间的良性竞争模式——听起来很怪异,却真正恰当好处。
城户织子找了个借口支开了晴子,在夏黄泉的附和授意下,潘多拉亲切地拉着晴子一块儿离去。小女仆在美女强大的笑靥磁场作用下防御力陡降至零,毫无所觉且浑浑噩噩地飘走了。
“你要和我说什么?”少顷,老夏问道。把听不懂希腊语的贴身女仆支走,肯定是有一些隐秘的事情要说。
“不得不说,您的演技倒是愈发的好了。”雅典娜不声不响地盯着冥王看了许久,然后眯起眼睛道,“城户家是怎么回事?小叔您能给我说明一下吗?”
尽管中庭里树影婆娑凉风习习,夏黄泉还是感到背后有丝阴冷,额上却是汗水洒洒。老夏沉默了好一会儿,实在抵不住织子剜肉眼神的威逼,终于支支吾吾地开口道,“这不能怪我,我曾经确实暗示过史昂,等你降生以后也许可以找个由头把你送去日本的城户家抚养,无论将来对圣域还是对你本身都是有好处的。千金小姐的富贵生涯总好比在圣域那个不毛之地里晒太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