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先开了口:“马军,去府里将婉娘接来。”
若汐不再多话,转身走到桌前写方子,刀疤男走到她身边轻轻说了声:“下人无礼,请姑娘别见怪。”
若汐手上的笔没停,嘴角微微弯了弯,顺口应道:“无知而已。”
写好方子,秦大夫刚好配了药拿了过来。
若汐将手中方子递给他,接过他手中的药走过去,仍然先用烈酒清洗伤口。
这一次,清醒的病人被刺痛得浑身颤抖着大汗淋漓,却一直忍着没叫一声。
这让若汐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正撞上病人盯视她的目光,她顺口安慰:“一会儿就好了,不用这个清洗你的伤口,很容易感染的。”
也不管人家懂不懂什么叫感染,就低头继续换药。
换好药后,侍女也到了,若汐装着没看见陈力等人一副“我要回避”的表情,迅的在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人体图,并标上点告诉侍女:
“先在酒里兑一点开水,用帕子打湿拧半干敷在他额头,然后将没兑过水的酒用帕子打湿拧半干,擦拭这图上标记他身体的位置,如果他脸上的潮红没褪下去,就每隔半个时辰擦一次,潮红褪后就不用再擦了。”
看见婉娘点头表示明白,若汐站起身来闭着眼睛想所有该交代的事情,然后睁开眼对刀疤男说:“他的病情稳定,我会过两日再来。”
说完礼节性的一福,刀疤男也微微颔,若汐就带着春鹃,在满屋人惊讶的眼光中离开。
若汐的日子竟意外的忙碌了起来,每天不仅要给二叔二婶熬药,还要给春鹃配制外敷的药,为了确保药效,每次换药,她都是新鲜配药。
隔一两天,还要去看看仁济堂住着的那个病人。
随着那病人伤势一天天好起来,每次她去,药店里的人和那些伺候照顾的下人、侍卫们看她的眼光也生了变化,多了一份敬佩在里面。
日子过得飞快,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二叔二婶今晚要同房,仁济堂那个人该拆线了。
一早,若汐便用相同的借口带着春鹃出了府,直奔仁济堂去了。
走进病人的房间,满屋的人都在等她,她有点无奈的看着刀疤男,男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挥手让陈力带离了所有人。
上一次过来,若汐就交代秦大夫要将那把木镊子和剪刀浸泡在高度酒中,每天更换。
她洗净了手,又用烈酒搓洗消毒后,才拿出木镊子和剪刀,再一次无奈的审视了一下手中的工具,开始动手拆线。
病人虽有好奇,却也很配合。
若汐很快就拆了线,想了一下还是对病人交代:“那天给你做手术的工具都是凑合着用的,所以这伤口会留疤,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活动这只手的腕部了,看着我,跟我学。”
说完,她活动自己的手腕,示范给他看,继续说:“这个动作你每天多做几次,每次的时间不能太长。”
“从最开始的一刻钟,跟着自己的感觉再慢慢延长时间,每日可以重复多次,但每一次不能过两刻钟,康复训练一定要慢慢来,量力而行,懂了吗?”
宁王看着眼前认真解说的女子,那一声“懂了吗”让他俊朗的脸上瞬间飞满了笑,目光柔和的看着她,温和的回答:“知道了。”
旁边站着的静王面无表情的看向叮嘱完就欲离开的女子,他伸手拦住,没理会她询问的目光,对着门外叫了一声:“陈力。”
门打开,陈力应声而入,静王对他丢了一个眼神,陈力立即拿出一个匣子送到若汐面前,若汐没有伸手接,询问的眼光依然落在刀疤男的脸上。
对方低沉的声音,带着力度:“给你的报酬。”
若汐目光闪了一下,看诊收费,天经地义呀。
可是这病人不是人家找上门来问诊的呀,是自己为了保命,开出的交换条件,意义不一样的。
若汐心中哀声连天,咬牙切齿地拒绝:“公子当日救过小女,我救他,咱们公平交易,两清了。”
没有人会想到她会拒绝,且拒绝的理由如此理直气壮,都有点反应不及的呆愣。
若汐就此离开。
静王还在咀嚼她说的“两清”,但还是反应迅的追上两步对她做了“请”,在一众仆役侍卫惊讶的注视中,亲自陪若汐出了药房,送上了马车。
已经感觉到那些异常眼光的若汐,只道是因为自己身为姑娘还抛头露面的给人疗伤,对这个年代的这些轻贱女人的观点,若汐不以为意,向刀疤男福了一下径自离去。
目送马车离开的静王回到宁王身边笑道:“五哥,你的手保住了,又可以驰骋沙场了。”
宁王正按照若汐的吩咐,小心的活动着手腕,笑着说:“还真是命不该绝呀,遇上了这么个有意思的女子,不仅保住了命,连手都保住了,报上来的消息说她是兵部左侍郎林瑞的女儿?”
陈力上前一步回答:“对。”
停顿一下继续说:“据我们查到的消息,她是林瑞的庶女。其母是林瑞夫人娘家陪嫁到林府的丫鬟,被林瑞收作通房丫头后,一直受到大夫人的压制。”
“在生了林三小姐和五少爷后并没有抬成姨娘,还在大夫人房里当丫鬟使唤,而这林三小姐和五少爷理所当然的不受大夫人待见。”
“大夫人虽然顾忌自己的名声,明面上没打骂过这两姐弟,但林大人惧内,对这姐弟二人也无情得很。姐弟二人经常被林大人打骂,而大夫人生的子女中,除了大少爷行事尚算公正,其他二小姐和四少爷经常欺凌这两个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