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迈步下车的若汐抬头就看见马车停在一个大宅院里,大宅内到处灯火通明,很多下人穿梭来往,若汐看他们的服饰觉得像是宫中太监和宫女的衣饰,难道自己进了皇宫?
若汐疑惑,但却也没觉得害怕,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人对这古代的皇权能维持表面的尊敬都很好了,要说惧怕,还真装不出来。
钰琰哪儿知道若汐看见他的静王府后,在一念之间已经转了很多的念头。
他现在都有点紧张,今晚他费尽心思为她准备的惊喜,不知道能不能合她的意。在他走过来的二十个年月中,他作为当今圣上最疼爱的九皇子从来没有为讨一个女孩子的喜悦而费心去做一件事,即使面对他的父皇,他都是任意妄为的。
虽然对外,他是一个参禅拜佛,天生体弱多病不理朝事的九皇子,对内,实际上他是大顺国真正的一人一下万人之上的龙禁尉领。手握重权,上可监察皇室诸人,下可查办文武百官,并有先斩后奏的权利。而他每一次上报到皇上面前的先斩后奏,没有哪一次被质疑过。
他,是这大顺国皇上唯一没有保留信赖的人,也是唯一不曾算计皇上的人,年老的皇帝深知这一点。
下了马车,若汐裹住那件黑狐氅衣,也不管它已经长及地面,外面实在太冷,她舍不得舍弃这大氅给她带来的温暖。
她跟着微微侧身陪她前行的钰琰,没有理会一路上眼露惊讶又极力装得毫不在意的下人们。
穿屋过廊,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来到一个院子中,若汐一抬头就看见无数盏梅花形状的灯笼悬挂于院中,星星点点的烛火从灯笼中透出,犹如繁星灿烂,在这暗夜中出令人愉悦的光芒。
“好美!”若汐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此时被这美景而震撼住的心情,只好用了最简单质朴的两个字出感叹。
“你喜欢吗?”
若汐目不转睛的盯看着那些梅花形的灯笼使劲点头,突然似有所悟的侧头看向钰琰:他刚才问的是“你喜欢吗”而不是“喜欢吗”,是不是代表这一切专为她而准备的?
似是看懂了若汐眼中的疑惑,钰琰难得露出一丝羞赫轻轻点头,“知道你爱梅,我就想在大年三十送你一件不寻常的礼物,我请了专门做花灯的工匠来教我做梅花灯笼。”
若汐心中感动,并没有问“所有的灯笼都是你做的吗?”,那都不重要,只要接受他这份心就好了。
若汐拿起他的手查看,因常年拿剑而掌心上有一层薄茧的手上,到处都是被篾签划伤的小口子,眼中一热,脱口而出:“傻瓜。”
钰琰本想抽出手来说“没事”,但心中一动,立即一动不动,轻笑着改口:“你喜欢就好,值得。”
若汐抬眼认真的看着眼前站立的人,她第一次这样仔细注视这张脸,明明是剑眉星目却偏给人一种俊美如画的感觉,修长匀称的身形却以飘逸的姿态迎风而立,整个人却因唇角噙着的那一抹笑而变得温润起来。
若汐的唇角上扬笑了起来,渐渐地笑意荡漾开来,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喜欢。”
钰琰翻转手掌握住若汐的小手,牵着她说:“来吧,我带你去看不一样的花灯。”
说完,又一次揽住她的腰纵身一跃,转眼间已经带着若汐落在高高的树上,寻了个宽大的树杈,带着人坐下,示意若汐向下看。
一瞥之下,若汐居然有一种置身云海中的错觉。
已是深夜,院中一处流水潺潺的假山上,一泻而下的瀑布散出的水雾,在灯笼星星点点的萤光中氤氲缭绕,在朦脓夜色中如烟如雾,透出一种不真实的美。
俯瞰脚底下的美景,若汐生出一种偷窥仙境的窃喜。
今晚的一切,她会铭记一生吧。
这个叫顾钰琰的男子为了她的一声“我喜欢”,而造就出这样一个虚幻的美景,哪怕只拥有一夜,也足够了。
上一辈子被男人欺骗过的若汐,此时只需要看见钰琰这份真心就可以了,即使是幻境那又怎样呢?看过,就能留存于心,它就是真实存在过的景象,和着他那份真心依然可以温暖她那颗缺爱的心。
若汐无声的微笑,在钰琰温柔注视下一直那样温软的笑着,她不想用简单的谢谢二字来给今晚所看见的一切定下某一个意义。
钰琰今夜也是开心的,他有点无法表达自己这份高兴,对着若汐,他既不能豪爽地畅怀痛饮,又不能将这份心情大声的宣之于口。
默立片刻,嘴角再一次上扬,“我为你舞一曲吧。”
说完带着若汐跳下树杈,坐到早就铺好软垫的石凳上,面前石桌上有诱人食欲的糕点,钰琰从小炉子上拿起一个徐徐冒烟的银壶为若汐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这是梅花茶,吃点东西御寒。”
其实石桌周围放置了好几盆炭火,里面燃着的是极其珍贵的红香炭,若汐知道这种炭是用兽骨淬炼得来,燃烧时自有一种香味释放出来,在大顺国只有皇室中身份尊贵的人才有资格使用。
果然,钰琰的身份不一般。
钰琰见若汐怡然的喝水吃糕点,不禁轻轻一笑,她始终有一种面对任何情况都能淡然处之的魄力。
他脑中不可遏止的想到第一次见到她时,她面对架在脖子上的刀,亦能迅的现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交换条件,平静地对当时杀气腾腾的自己说:“我可以救他。”
钰琰一直知道自己那张龙禁尉领的人皮面具,是京城内大人吓唬家中不听话的小孩时说的鬼怪模样,而若汐在看见他那张脸时甚至连眼神都没变一下,直接忽略掉后直奔受伤的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