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外面的林瑞似已气晕了头,抓住一切可抓的东西向拦他的三人身上砸去,无奈三人毫不退缩。而他带来的下人明显对他的话阳奉阴违,动作间都在暗暗阻拦他。
房门“吱呀”敞开,若汐淡淡说道:“林大老爷,使劲砸,砸完了也就不用惦记你的药了。”
盛怒之下没及细想,林瑞利落地扔出手中东西砸向若汐,江三欲接,身后人喝止:“闪开。”
瓷器碎裂伴随着哐当声响,三个下人无可奈何看着一地的药汤,满脸悲悯:可惜了小姐辛辛苦苦调配的药。
若汐微笑相望。
林瑞后知后觉的瞪着地上药汁,口吃,“这汤药不会是我……的吧?”
若汐笑得和煦怡人。
林瑞再次暴跳如雷,“小贱人,你是成心不给我药啊!”
若汐笑答:“再贱也贱不过你这老贱人,腆着一张老脸,竟敢上门来讨要汤药。你是有多自信,笃定我会给你治病?”
林瑞回答得理直气壮:“我是你爹!你敢不给我治?”
若汐一颗心正为男孩难过,此时见那禽兽不如的始作俑者还如此嚣张,又想及在这林府被迫害致死的林三小姐,陡然间怒从胆生,她平素虽安静少言,但情绪激动时则立马伶牙俐齿,言词犀利:
“哦?你自称为爹,可否问一下大老爷,你给了若汐嘘寒问暖的父爱?还是尽了为父者给予子女最基本的衣食无忧?”
“你除了十多年前凭着动物的本能占有了我娘而生下我和木楠。你对我娘、我和木楠可有付出半点关心?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虐待自己的儿女,毒打自己的老婆。”
“林瑞,你说你是个人?昨晚书房那个孩子还没我大,你竟龌龊地对他干出那等事!人,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也不怕被雷劈?”
得到消息赶来的各房主子,走进荷苑就看见若汐正怒斥林瑞是畜生,被下人们搀扶着的林大老爷已经被气得呼吸不畅,脸色灰黑。
大夫人担心,失声叫道:“老爷。”
林瑞听见人声,仿佛打了强心剂,挣脱下人扑向若汐厮打,全然没有了为父为长的尊严。
江三迅挡在若汐面前,闭着眼睛迎接拳头,预想落空。睁眼的那一瞬间,只见老太太举着手中拐杖,狠狠打在林瑞身上,颤巍巍地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不疯要死吗?你想死也别拖着林府所有人给你陪葬!”
林瑞像没听见老夫人的话,反倒似被老夫人这一拐杖打醒了神,突然暴跳如雷的吼道:“去,给我将那死丫头绑了,我今天就要家法收拾她,让她知道什么是目无尊长。”
话落,就见江三、夏蝉和刚从外面回来的春鹃一起从几个方向奔到若汐面前护住她,所有人还没动作,书房门打开,男孩跑过来立在江三身边,怒视林瑞。
目光随他而动的若汐微微一怔,他眼中阴郁狠戾的光,是昨日在书房被亵玩时都不曾有过的。
木羲上前恭敬地唤了一声“父亲”,身体却鲜明的挡住他的脚步和视线,将他和若汐隔离开来。
跟着大夫人一起过来的黎氏,扑到林瑞面前,哭着跪下来求道:“若汐年幼无知,请老爷饶过她。”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顷刻间若汐已被人围住,保护起来。
看,这就是有利用价值的好处,即使是恨她入骨的大夫人,此时也得护着她,全府百多人的人身自由攥在她手里呢!
当然那些真心待她的人,她自是知道。
若汐越过众人,上前扶起黎氏:“娘,你以后在这林府都不用给任何人下跪,你不再是大夫人的奴婢,更不是某人的通房丫头,你就是我和木楠的娘,今后就和我一起住在荷苑。”
被扶起身的黎氏不相信地看着若汐,那表情仿佛她在开着一个天大的玩笑。
若汐揉了揉眉心,从昨晚到现在她是有多忙?不仅忘了安置在书房救下来的少年,竟然也忘了派人去接黎氏,告知她这好消息,反倒是在这样不堪的情况下让黎氏知道。
是她的疏忽。
将黎氏交给春鹃,示意春鹃为她解释。
若汐对大夫人一礼,说:“母亲,大老爷坚称昨晚若汐和母亲签订的合约不能算数,不知道母亲是何想法?若汐也很想知道当时作为见证人的京兆尹王大人,以及太医们听见林大老爷这话会怎么想?”
大夫人:“他敢!”
老夫人:“林府不是他能做主的地方。”
若汐上前扶住气得有点抖的老夫人,“祖母怒气伤身,何必为了若汐动怒,若汐没事呢。”
老夫人长叹,“我哪是为你生气,我为这不知轻重的儿子!有些话本不该我做祖母的说,可是汐儿,他毕竟是你爹,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就别再和他计较,该给他医治的还是要医治。”
若汐沉默片刻,回头问大夫人:“我要听母亲亲口说出”
大夫人急切的点头,赔了小心,说:“若汐你别和你父亲一般见识……”
大夫人难堪得说不下去,她这一生何曾低声下气求过人?昨日一切已谈妥,能谈的是交易,三小姐提条件,她满足条件即可,谁也不欠谁。
此时形势不同,智障老公挑衅生事,惹恼了三小姐,要想救宝贝幺儿,只有求人,可这求人的话,难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