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上一次要赶在母亲到梅苑之前来提醒自己。现了自己和钰琮的事更是淡然处之。这样的三妹妹怎叫他不去疼爱,连钰琮都会经常提醒他对这三妹妹要好点、更好点。
是父亲和母亲做得太过分,伤了她的心,才会让她面对那些伤害她的亲人们时那么漠然,原来人心就是这样渐渐冷却下来的。
可是即使父亲那样对三妹妹,她依然在他死得难看时,尽到一个做女儿的礼数。
若汐跟着木羲走到停放林瑞尸体的房间,大房的人已经忙乱起来,人来人往的开始搭建灵堂,病歪歪的大夫人还是一眼看见了木羲后面的若汐,张了张嘴,将想骂若汐的话咽了回去,毕竟生长在大户家,知道要顾全大局,更何况她挑不出若汐的错,如果真正吵嚷起来,不定谁会吃亏呢。
若汐只在进屋时给大夫人行过一礼后,连眼睛余光都没去看一下大夫人,站在一边等着下人们给林瑞换寿服,掀开白布,若汐一眼就看见了林瑞左侧胸前的伤口,她脱口而出:“等等。”
下人们听见她的话都是一愣,下意识的停住了手。
若汐上前俯身仔细查看伤口,刀已经拔出,伤口却还没来及清洗,若汐问跟过来的木羲:“大哥,仵作查看后是怎么个说法?”
木羲还没回答,大夫人已经疯般冲到面前,恨声道:“你这贱丫头就是专门过来看笑话的吗?那是你的父亲,亲生父亲,你这个时候还想让他不得好死……”
口不择言的大夫人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都有问题,反应过来的下人中有人忍不住偷笑。
一刀毙命的林瑞,可不是不得好死吗?
一直呆在大夫人身边的黎氏也上来数落:“若汐,你怎么这样不孝?怎么能这样对你父亲不尊敬?他已经死了,你怎么……”
黎氏话没说完,大夫人一巴掌扇过去,怒道:“都是你这贱婢一天到晚咒他死,才会这样。”
被打懵了的黎氏抱着大夫人哭着跪笑来:“小姐,我没有,我哪敢诅咒老爷啊……”
木羲想劝又无法劝,黎氏毕竟是他父亲的小妾,只得求助地看向若汐。
若汐冷冷地扫一眼黎氏和大夫人,对身边乱成一团的吵闹视若不见,依然问木羲:“仵作到底怎么说?”
“一刀正中胸口,顷刻间毙命。”
“一刀毙命吗?”
“是。”
“他们错了。”
“你说什么?”木羲吃惊问道,连大夫人也忘了教训黎氏,看向若汐。
“我说他们判断错了。”
大夫人颤抖着嘴唇,抖着手指着若汐问:“你可知道你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若汐已经离开尸体,走到一边,没有理会大夫人的话,大夫人可不管她这些,继续追问:“那你凭什么说仵作验错了?”
若汐捻起一炷香点燃,淡定回答:“就凭我能治太医们都无法医治的病!”
就凭我在医学院学到的那些知识和解剖过那么多人体,我也比现在那些仵作更加懂得人体各种不同的伤口应该是什么样的症状。
不过这些,她不可能告诉眼前这些无知的妇人,她也懒得多说。
若汐也不管灵堂还没有搭建好,顾自上过一炷香后就离开,见大哥跟在自己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若汐说道:“如果你们真想查明大老爷的死因,去告诉刑部的人,让他们来找我,不过始终都是被人谋杀,只是方法不一样而已。”
说完,不理会身后木羲的惊愣和大夫人的气骂声,带着春鹃离开。
回到锦苑,看着乱糟糟忙乱的下人们,若汐自觉帮不上忙,吩咐夏蝉回荷苑将自己画画的纸笔拿来,自寻了一个僻静处一笔一笔为祖母画遗像。
下笔时,脑中浮现的全部是平时慈眉善眼的祖母对着自己偶偶细语的模样,所以若汐最后完成的画像不是此时躺在床上面容痛苦、伤心流泪后的老夫人,而是平时大家眼中那个富贵慈祥的祖母。
若汐将画拿给珍珠去装裱,珍珠只看了一眼,眼泪就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若汐没有安慰珍珠,转身走到廊下,靠在柱上,一个人独自平复因刚才画像时心中掀起的那些思念和难过。她其实想不明白,性子慈和的祖母怎么会教养出像林瑞和林祥两个这样薄情寡义的人?
一阵风吹过,卷起院中一片落叶在空中打着旋,飘飘荡荡掉于远处的假山上,几番摇晃,飘落在假山下的水面,顺流而去,再不见踪影。
若汐收回目光,慢慢低头,将脸埋进双臂。
此时,京城的另一边,龙禁尉衙门内钰琰正对陈力冷冷地追问:“你再说一次,林瑞死了?”
陈力知道主子怒了,他们追查太子贪贿事件这么久,正在准备收网时,关键人物林瑞就适时的死了。
虽然从一开始主子就说这件贪贿事件不足以撼动太子,也就并没有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将太子报到皇上面前,但至少可以宰掉太子的左膀右臂,让太子损失一些在朝中布下的根基。如此这般,能逼得太子短时间内不敢妄动,龙禁尉就可以腾出手来解决边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