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宁王正好说道:“大宇国不能没有琰帝,顾钰琛愿代弟以命相抵,望将军成全!”
弱小顷刻间听明白了宁王的意思,她喘息着,用冰凉指尖一寸一寸描绘周文斌的五官轮廓,想要刻进骨髓中,永难相忘。
“阿斌”她说话费力,带了喘,“记住现在我说的每一个字……”
周文斌狂喜的眼瞳骤然收缩,抗拒地摇头,说:“若汐不要离开我!”
她抚上他带泪的脸颊,费力地露了笑,说:“阿斌,不管生什么,一定要等我回来,就像刚才一样,看似我已经死了,但我还活着。阿斌,等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她已经不知道结果如何,但她至少得给她的阿斌一个希望,即使是谎言,她也要给他一个虚茫的希望,一个能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
车外琰帝和宁王都听见了里面动静,欣喜扑上来,就听见她说的这话,和着小斌含泪点头的动作,他们也一起摇头后点头。
若汐虚浮的目光无力的向车外两人的方向瞟了一眼,继续说道:“阿斌,别杀钰琰,给他个机会,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的,对吗?”
最后两个字问出,眼光已看向车外的琰帝,顾钰琰极力压抑着喉间哽咽,模糊的视线已经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下意识使劲点头。
她泛散的目光又转向宁王,良久,只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你那些不曾言说的情意,也谢谢你肝胆相照的维护,还谢谢你对兄弟犯下错误的担当,都谢过了。
最后,她看着眼前哀痛绝望的人,在满满的眷念中呢喃:“小斌,抱抱我,我好冷。”
世界从此归于寂静……
…………
半年后,南疆,清晨,大将军王周文斌睁开眼,凝视身边睡着的人儿那花容月貌。
良久,他抬指为她将枕上铺开的长理了理,探过身子轻轻吻了吻她温热的脸颊,说:“懒猪,都睡多久了?还不醒来?”
女子面容温婉,呼吸如兰,一动不动地继续沉睡。
大将军王修长指尖抚上她红润的唇瓣,低头亲了亲,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低语:“若汐,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这是他每一天都会对她重复的话。这半年来他日日陪伴在她身边,即使与宁王一起出征西南边境,共同抗击从海上过来的夷人,他都带着她。
他再也不敢远离,害怕再一个转身,她就真的离他而去。虽然她现在陷入沉睡中,可他每日能看见她、能触碰抚摸,她还实实在在躺在他身边。
天已微亮,他起身洗漱完,又细心的为她梳洗,然后抱她坐在轮椅上推到院中,开始为她舞剑,他知道她一直喜欢看他挽出的剑花。
早餐是珍珠和夏蝉特意为她准备的软食物,他一口一口用嘴将那些流质食物渡给她,只有这样,她才会咽下那些食物。
他喂下最后一口鸡汤,吻吻她说:“若汐乖,别再撒娇了,自己起来吃饭。”
两个丫头看得热泪盈眶,无语凝哽。
他没事人似的,为她仔细擦拭干净嘴角,这才端起碗来吃饭,时不时偏头和她说句话。她沉睡过后,他的话反倒多了起来。
饭毕,是他处理事务的时候,大宇国唯一的异姓王,自芡洲以南全都是他的封地,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但他不想离她左右。
议事厅的里面隔间布置得很舒适,大床看着更是温馨,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刮一下她小巧鼻子,柔声说:“累了,就休息一下,我很快就过来陪你。”
说完,他细心为她盖好被子,放下帷幕,绕过屏风,虚掩里间的门,步入议事厅。
外面铺有厚厚毡毯的议事厅内,众位将军和州府官员也知里间躺着将军夫人,早已习惯轻言轻行的规定。
除了那日亲随将军到过西山的特骑营外,南疆没人知道那晚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将军带回昏睡的夫人后,南疆与朝廷的关系就生了翻转性变化。
同时生改变的还有大宇国朝政,曾经一度以暴虐闻名的琰帝一夜之后似乎恢复了早前登基时的仁政,减免赋税,展民生,造福百姓。
这样行政没多久,朝廷和琰帝便又重获民心,重新得到百姓爱戴传颂。
从西山回来的第二日早朝,年轻的皇帝陛下突然下旨封赏周文斌为南疆王,大宇国由此有了第一位真正的异姓王,并将芡州以南至南部边疆赐为其封地。
南疆军上下还沉浸在封赏的喜悦中,又迎来了圣驾。
冷心冷面的南疆王并没有按规制出营迎接皇上御驾,而是一如既往在家中陪伴沉睡的夫人。
就在众位下属脊背冷汗淋漓时,皇帝似乎并不在意,下了车不先视察边疆布防反倒是翻身上了马直奔南疆王家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