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啸啸一听声音,心里一跳,见那人提着灯笼停在了原处,她忙加快了脚步,几步走到他面前。
此人一席白衣,宽袍大袖,腰间系着条手掌宽的青色带子,旁侧挂支碧绿笛子,果就是墨子昂。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无限惊喜,连她自己也未料到。
墨子昂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为何在此处?”
“我……”马啸啸忽觉难以开口,便道:“我就随意四处逛逛,闲着没事,呵呵……今天月亮甚圆,呵呵……”抬头一望只见阴云密布,不见星子,何来月亮?
她话已出口,却也来不及后悔,只望着墨子昂,“呵呵……”
墨子昂却未抬眼看天,只顺着马啸啸的话说:“倒是好兴致。”
巷道漆黑狭窄,唯有一笼星火,两人相对,一时无话。
马啸啸正觉尴尬,心下却一个激灵,“对了,我正有话想要问你。”
墨子昂点头。
马啸啸便问:“你可知这天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让人状似疯癫,失去神智?”
她方才蓦地想起绿意从前所述,当初福王暴毙,周宁衍举剑之时,双目赤红,神色癫狂,她一直觉得事有蹊跷,怕是有人为之,眼下便开口问道。
墨子昂面上露出些许惊讶,想了一阵,只轻声道:“一时半刻,我也委实想不起来,不如提灯陪你四下走走,且行且说罢。”
马啸啸一听此言,心中甚喜,连忙点头。
墨子昂提着灯笼,两人抬步往巷外走去。
冬夜寂静,街市上自然没有什么人,店铺也都各自关门闭户,着实无甚可看,马啸啸却丝毫不觉扫兴。
她同墨子昂并肩走了一会儿,便开始明知故问:“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墨子昂答:“南面峭壁峡。”
马啸啸又问:“那你的马呢?怎么只见一只灯笼?”
墨子昂晃了晃手里的灯笼,他的面目随淡淡荧光忽明忽暗,马啸啸惊讶地看见笼里的光芒似活物一般,四散开去,方又合拢。
“这灯笼是先前入城之时见天色已晚,又觉奇,顺手买的。你细看,里面其实并不是烛火,乃是乡野村夫捉的萤火虫,固在里面,待不用时便可尽数放生。”
听罢,马啸啸迫不及待地凑近身子去看,墨子昂顿了片刻,却也未动,她的头就在自己颔下,一丝一缕气息萦绕鼻尖。
墨子昂觉得她天生就带着一股杏花饼香甜的味道。
仔细一看,马啸啸果然看见数十只萤火虫被禁锢在竹网里,外面罩着一层纱网,那点点微光汇聚在一起,却也十分明亮。
看罢,只听墨子昂又道:“此去峭壁峡,我并非策马前去,乃是信步而去,又信步而回。”
马啸啸心想,难怪去了好几日,不禁问道:“那峭壁峡是个什么地方?“
墨子昂答道:“峭壁峡仅是一处石壁,传说早年墨翟游学至此,在壁上用墨子剑刻书‘兼爱非攻’四字,我便去瞧上一瞧,是否真有奇事?”
马啸啸好奇道:“可真有吗?”
墨子昂摇摇头,笑道:“不过杜撰罢了。”
马啸啸想,老百姓可不就爱杜撰些名人轶事嘛,不由得想起雷锋大哥,倏地“扑哧”一笑。
墨子昂问:“可是笑此杜撰?”
马啸啸摆了摆手,“不是,只是想起在我家乡,也有类似杜撰。”
墨子昂倒是第一次听马啸啸说起家乡事,不觉问道:“可也是关于墨翟?”
“不是不是,是说嗯……民间有一个人叫做雷锋,总爱做好事帮助人,帮完别人,别人老要问他姓谁名谁,可他却总是不留名。”
墨子昂听着蹊跷,于是问道:“那他若是帮助别人不留名,为何人们都知道他叫雷锋?”
马啸啸笑道:“因为他每次帮完别人,都要回家用一一记下。”
墨子昂忍俊不禁,叹道:“果是杜撰而已。”
马啸啸点头,“可不是。”
又走了一截,墨子昂恍然想起从前不知在何处看过的一本西域书札,思量一阵,开口说道:“这天下能使人丧失心智的,想来却有一物。”
“是什么?”马啸啸忙问。
“是一株花草,西域人名唤曼陀罗,也称失觉草。书上记载服食此物后,便会神智昏昏,记不得所生的事。”
马啸啸一惊,问道:“那可会使人做出失常之举?”
墨子昂沉吟片刻,“书上未曾记载,想来此物仅有麻痹神智之用,却并不能促成人之行动。”
马啸啸想,莫非当初是早已有人杀了福王,又让周宁衍服食曼陀罗,再把刀塞在他的手上,于是问道:“那要获得此物容易吗?”
墨子昂心中诧异,如实答道:“想来该是不易,我也仅在一本偏书上看过,并不能证明此物真实存在。”
“应该是存在的吧,据说华佗明麻沸散便是用了曼陀罗花。”马啸啸皱眉沉吟道。
墨子昂却更为惊诧,“谁是华佗,何又为麻沸散?”
马啸啸心道不好,方才想得太过投入,不经意说了声,眼下只得敷衍过去,
“我也是在一本偏书上看到的,华佗是个大夫,麻沸散就是如你所说可以麻痹神智的东西。”
“你所谓的偏书可还是那本天龙八部?”却听墨子昂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