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当时有一种冲动,想要把这些人骂一通,然后拂袖离去,羞与其同流合污。
然而会场里并没有人站出来,十来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了足足5分钟。
也是,在座的都是官场老油条,就是实打实的证据拍到脸上,还要争辩三分的角儿,怎么可能让曹庆余随便几句话就诈出来?
纪检监察的干部甚至嘴角露出一丝笑,他们查贪腐就常用这种手段瓦解对手的心理防线。
曹庆余的目光扫来扫去,连续问了三遍,现没有任何人承认,就现场拍板:“我赞成陈厂长的意见,这件事可以报警,立刻叫派出所的同志来林场调查吧。”
董主任机警地接下任务:“我马上去打电话。”
“你不用出去,就在屋里打吧。”曹庆余脸色铁青地掏出手机,一下子丢在会议桌上说:“在警察做完笔录之前,这屋里的人,谁也不许出去,包括我在内,把手机先都交上来,无论谁来电话,都不许接。”
苏望从来没见过曹庆余脸色这么难看,要求这么强硬。
董绍斌打11o报警,大致说明情况后,也把手机放下。
办公室的刘慧是负责会议室的,在外面已察觉气氛不对劲,听到屋里没动静,壮着胆子进来添茶水,被曹庆余叫住:“你去吩咐食堂送点饭菜过来,一人一份工作餐。”
有人表示要上厕所,那也得集体行动,相互监督。
在座的都是干部,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一个个抱怨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甚至有人开始相互怀疑,半开玩笑地说着:“是不是你?要真是你就赶紧认了吧,十几棵树而已……”
“滚蛋,老子稀罕这点钱?”
他们笑骂一通,最后把一肚子怨气都泄在抽烟上,房间里很快就烟雾缭绕如坠浓雾。
驼山派出所的民警效率很高,抵达会议室之后立刻做了分工。
这次还是江警官带队,来了两辆警车。
他在会场询问了一下情况,看到苏望整理好的证据材料,立刻兵分三路。
一路人留守会议室,继续补充了解案情,采集了每个人的姓名、电话、身份信息。
第二路警员去林场大门口,找到苏望名单里,有嫌疑的值班保安、稽查队夜班成员等。
第三路人跟着苏望,直接去育苗基地,正面调查李洪峰,检查挪树的痕迹证据。
在育苗基地外面,苏望叫门的时候,李洪峰还带着笑容招呼:“好些日子没来玩了啊!”
结果大门一打开,三个民警一拥而上先把他给控制住了。
贪财、胆小的李洪峰根本没想到事情败露,被民警按住肩膀还喊着:“干啥?干啥嘞!”
苏望就开门见山问他偷树的事情,他起初还想抵赖,但看到民警直奔房屋后面的空地检查土垒,苏望又拿出之前的照片来比对,心理防线立刻就崩溃了。
他不光交代了偷树的事实,还把和他一起行动的其他人也都交代出来。
出乎苏望预料的是,李洪峰称,指使他偷树的人是稽查大队普通队员“石头”。
“石头”这个人也在他的怀疑名单上,不过这人明显只是个小喽啰啊。
另一队民警已经控制住了“石头”,而这小子见警察询问偷树的事情,他很配合地递上双手:“我有罪,是我偷了树。”
按照他的交代,从网上看到景观树很值钱,自己就动了歪脑筋。用几千元钱就买通了李洪峰、值班保安和另外两名夜班稽查队员,他们每天晚上带着工具上山,连续挖了两周,一共偷了18棵树。
那些树被送到花卉市场上,找外地客商共卖了四万八千元钱,除去运费和吊车租赁费,总共落到口袋里四万元,钱已经给大家分完花掉了。
他否认有林场高层干部参与,一切都是他自己策划的,借用稽查队员的便利身份,用皮卡车完成了树木的倒运。
至于民警追问那些树卖给谁了,他推说已经流入景观松市场,不知所踪。
他还说自己只是临时见财起意,没想到第一次作案就被抓到了,请求政府宽大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