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安就推着自行车去砸那陌生人的门,几次被人当神经病给赶出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的桥段并没有在他这里上演多少,基本上还是吃闭门羹的多,有一部分债务陈福安到现在还记着,但是已经是永远讨不来的坏账。
在跑市场的过程中,他是最先接触到改革开放新风的林场人,那些家具作坊越干越大,那些包工头一个个都拿上了大哥大,陈福安一个人一年做出了一百万的销售业绩,每个月工资仍然只有千把块。
陈福安不是没动过下海自己干的心思,可林场的困境和关键时候的礼遇挽留了他。
当时林场因为建纤维板厂投入了一大笔资金,又在其他领域决策失误,已经连续两年经营困难,职工工资拖欠三个月。
纤维板厂虽然盈利,可当时欠缺市场调研,产品竞争力不高只能打价格战,长期的低水平展,让他们成了守着金山要饭的角色。
别看一年有几百万的销售额,可利润根本不足以支撑林场的庞大负担。
苏望插了一句:“我知道,当时林场除了一百来个职工,还担负着退休职工5o%的养老金放,每年得有几百万的开支吧?”
陈福安点点头:“嗯,差不多吧,我那时候只是个销售员,不太掌握当时的情况,反正负担比较重。被欠薪的职工怨言很大,于是开始了一段人员流失的情况。”
山外的人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林场的人还守着一片片树林,靠林下种点大豆和红薯补贴收入,收入严重滞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海的风潮也吹到了驼山,放下布出工资的铁饭碗,去外面自谋出路反而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那些出去闯的人骑着摩托车,穿着“面包服”回驼山炫耀,喝一顿酒就能把半桌人带出山去,最多的时候曾经有17o多人外出打工。
人员负担少了,可林场的劳动力也大幅减少,承包违约行为开始井喷。在改革开放最好的时代,林场的经营竟然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孙雨朦追问道:“您说的举步维艰,具体到了什么程度?”
“这么跟你说吧,林场有一年春天只栽了三千多棵树,听说还把大家累得够呛。”他说了一个冷笑话,在场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三千棵是什么概念。
看三人都没什么概念,连董绍斌也一脸不懂,他又解释了一下:“咱林场连续很多年都保持着每年造林三千亩的成绩,那一年只栽了一百亩!”
众人这才明白,当时的林场几乎没有人干活了。
干活的人少了,营林面积大幅减少,可林场还遭遇了严重的偷盗林木行为。
由于承包户大面积退租,护林员严重缺失,连片的青山没有人管护,就衍生出好几伙专门靠偷盗林木财的犯罪分子。
这些人有的是林场没有退租的承包户,自己日子过不下去,就打起歪主意,通过送礼送钱打通关系,偷偷摸摸砍伐自己承包范围之外的树木,运出山去卖掉补贴家用。
这类行为虽然违法,可他们偷树的时候还会有所顾忌,一般都晚上行事,采伐的林木也顾及林子的生态安全。
另外几伙偷盗者就没那么讲究了。他们都是伏击村民,以牛家堡的山里人居多,间或吸纳了周边村落的小混混。
这些人本来就是作奸犯科无所顾忌,看到林场护林员势单力薄,就大白天明目张胆上山砍伐木料。
他们随身带着斧头锯子,张口闭口就是“弄死你”,护林员就是看见,也不敢阻拦,那一年,驼山林场平均每天被盗伐1oo多株成材树,一年丢失林木几万株。
最离谱的是,他们为了把木头堂而皇之地运出驼山林场,竟然会把原木锯成长短合适的木料装进棺材里。
这就搞出了一个可笑的事情:牛家堡人一天要送好几个棺材出去,转一圈又都把棺材运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棺材里装的是木料,可人家赶车的都是披麻戴孝装扮,谁敢去掀开棺材板检查?
至于棺材为什么又运回山里,人家也有说法,说走半道上现里面的人又活了……